言卿在沙发上躺下来，眼睛却是亮着的，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在眼前交错来去。
她并非害怕，只是惋惜。
什么时候，人类才可以不用杀戮来解决问题？
她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甚至根本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因为人性的存在就决定了一切的必然。
这个时候的顺城，屋子里还有些冷，在言家有地龙取暖，这里却只有空旷的房间，哪怕窗户紧闭，依然有冷意逐渐渗透。
她下意识的把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半边脸。
时霆这个人不但做事一丝不苟，他用过的东西也保持的干净整洁，就像这床毯子。
她想起S市局里的那些刑警们，哪一个不是乌烟瘴气，蓬头垢面，他们和时霆的形象放在一起，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言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个，也是这样胡思乱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因为职业原因，她睡眠很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刻惊醒。
她睁开眼，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时霆。
他就靠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身上盖了件制服风衣，大概是太累了，刚才的敲门声他并没有听到。
这男人睡觉的时候仿佛也不安稳，眉头还在轻轻皱着，倒显得他的眼眶更深邃了。
敲门声在此时又响了起来，时霆的眼睛也倏然睁开了，一双黑亮的瞳孔中已无半点睡意。
“进来。”他调整了坐姿，将身上的风衣放到了一边，发现言卿在看她，便很自然的冲她点了下头，说了声“早”。
言卿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和这个男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共度了一夜？
郑筠进门时看到沙发上的言卿，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就走向时霆的办公桌。
“七哥，刚才负责在乔光家监视的人汇报说，乔光今天没有出门。”
乔光是洋行的正式职工，每天都要按时上下班，这个年代可没有上五天休两天的说法，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
“他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六点半出门坐电车上班，现在已经七点了，侦察员见他没有出门就去敲门，结果无人应答。”
时霆起身拿起桌上的警帽，“乔光酗酒成性，会不会是喝多了没起来？”
“也有这种可能。”
路过沙发的时候，时霆道：“一会我让人送早餐过来，你先吃饭，鄂远八点上班，等他上班后，你们再继续解剖另外两具尸体。”
言卿答应下来，目送两人离开了办公室。
她有一种直觉，乔光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凶手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对他下手，完成他最后的杰作。
乔光居住在同泰大街的11号楼。
这是一座半新的三层楼房，一共五个单元，每个单元两名住户。
楼房的走廊都建在楼外，一层一层悬空设计，每层走廊有一个共用厕所，很多人家把灶台也设在了走廊当中，没有灶台的，栏杆上便挂满了晾晒的衣物。
时霆和郑筠来到乔光所在的四单元二零一房间，那个负责在这里监视的警司还在不断的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