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在一旁的染清才回过来神,
“齐焱,怎么回事你。”
染清的一声问候,吸引到了齐焱的注意,将目光锁定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看着很是眼熟的人,齐焱愣了两秒,握着水果刀的手猛地一紧,刀刃几乎要嵌进甜甜的颈侧皮肤。
甜甜疼得“哇”地一声哭出来,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
染清的心瞬间揪成一团,下意识往前冲了半步,又被程砚秦牢牢按住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
染清回头时,对上他沉静的眼神,那眼神里藏着“别冲动”的提醒,让她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你……你是那个从胡哥仓库里跑掉的女人?”
齐焱的声音突然变了调,警惕里裹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死死盯着染清的脸,眉头拧成疙瘩,像是要从她眉宇间抠出当时的痕迹,
前段时间,他和胡一龙刚被人安排绑的女人,可惜被她跑了,而现在居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当时,他跟着胡一龙堵在了商场厕所里,眼前的女人穿着米白色裙子,被他们用麻袋套住头拖进废弃仓库。
后来他奉命在门口等着,可是刚出门没多久,
就被这个女人爬窗逃了出来,他想把她抓回去。
女人突然撞开他的肩膀,踩着堆在角落的木箱翻出后窗,逃跑时还扯断了他胳膊上的旧疤,至今那道浅褐色的印子还留在肘弯处。
染清的指尖冰凉,过去被绑架的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但她知道,现在不能慌,甜甜还在齐焱手里,任何情绪失控都可能危及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冷静,却藏不住一丝冷意:“是我。胡一龙现在连你都不要了,你还替他的‘朋友’林家景卖命?”
“你胡说什么!”
齐焱突然暴怒,嘶吼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震得头顶的铁皮屋顶“哗啦啦”响。
怀里的甜甜哭得更凶,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踢到地上的铁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工厂里格外刺耳。
染清的话精准戳中了他最狼狈的痛处:上个月他替胡一龙收账,对方是个混社会的老赖,不仅没拿到钱,还被对方打晕在巷子里,让欠债的人跑了。
胡一龙得知后,当着十几个小弟的面踹了他一脚,骂他“没用的废物”,不仅把他赶出团伙,还扣了他攒了三年的积蓄,说“这点钱不够赔老子的损失”。
他走投无路时,是林家景的助理找上来,说“帮林总接个孩子,事后给你五十万”,他才昏了头答应下来。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最清楚。”
染清慢慢松开掌心,故意放缓了语气,目光却始终盯着他手里的刀,那把水果刀是普通的不锈钢材质,刀刃上还沾着些许锈迹,却足够伤人。
“胡一龙要是还认你,你会躲在这破工厂里,用一个孩子当挡箭牌?他早就把你当成没用的弃子了,就像现在林家景把你当成替罪羊一样!”
齐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刀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他想起昨天下午给胡一龙打电话求助,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对方只说了句“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扛,别连累老子”,就直接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时已经成了空号。
他又想起林家景承诺的五十万,当时林家景拍着他的肩膀说“只要你把孩子看好,钱不是问题”,
可现在林家景被抓了,别说五十万,他连一分钱都没见到,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被人踢来踢去的棋子,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你骗我……”
他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失了焦点,像蒙上了一层雾。
他低头看着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的甜甜,那张小脸上满是恐惧,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疼。
这画面像极了当年他被胡一龙逼着打架时的样子,十五岁那年,他父母离婚后没人管,天天在桥洞下过夜,
胡一龙找到他,拿着铁棍让他去抢学生的钱,他不肯,就被胡一龙的小弟打得满地打滚,最后还是靠偷了隔壁奶奶的鸡蛋才活下来。
那时他也像甜甜这样害怕,却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染清见状,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放得更柔,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我没骗你。你现在放了甜甜,主动交代胡一龙和林家景的关系,警方会算你立功。”
“你就算坐牢,也比跟着他们打一辈子架、最后被当成垃圾扔掉强,你就不想以后找个正经活,租个小房子,过几天安稳日子吗?”
“安稳日子”四个字像一根针,轻轻扎在齐焱心上。
他这辈子,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安稳,小时候跟着父母吵架,长大后跟着胡一龙打打杀杀,每天都在担心下一顿饭在哪,担心会不会被人打、被人抓。
他其实也想过,等攒够了钱就离开胡一龙,去个没人认识的小镇,开个小卖部,安安静静过日子。
可现在,这点念想也快被现实打碎了。
他刚要开口,工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林家景竟然挣脱了警方的看管,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的西装上沾着泥污,
领带歪在一边,头发乱得像鸡窝,对着工厂里大喊:“齐焱!别听她的鬼话!杀了那个孩子,我给你一百万!现在就给!我车里有钱!”
齐焱猛地抬头,眼里刚熄灭的火苗又燃了起来,手指下意识收紧,刀刃再次贴近甜甜的皮肤。
甜甜吓得哭声都变了调,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染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他:“你看!林家景连你死活都不管,只想着让你背人命!你忘了胡一龙是怎么对你的?你还要再栽一次跟头吗?你想一辈子都活在逃亡和恐惧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