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父瞟钟仪一眼,强笑了一下,“对,你这么想就对了,我就知道,你到底还是念着这个家的。”
“现如今,你同荣国公府已和离,若说起身后倚仗,不还得是我们这几个娘家人吗?这...”
钟仪依旧浅笑,“父亲说的极是,女儿也正是这么想的。”
“今日之事呢,我那铺面也未有什么损失,我不打算计较什么。”
若说方才钟仪的话让钟杨氏的心稳了稳,这会儿的话便彻底让钟杨氏不再担心什么了。
不过,就在她心头窃喜这个庶女到底是个心软不能成事之人的时候,钟仪的话却又让她如坐针毡了。
“不过我还是想听一听主母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思去坏我的生意的呢?”
“可是家中账面出了问题?日子青黄不接了想问我要点银子?还是...”钟仪说着又看向钟克禀,“还是大哥二哥在值上又出了什么乱子?所以才致主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到我铺面去滋事?”
“主母,您说说吧,我到底是这钟家的女儿,家中若有什么难处,我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呢?”
她终究还是把话绕到这桩事上来了...
不过,钟杨氏抬眼,瞧见的却是钟仪正笑吟吟地朝她盯视而来。
那眸中,竟同钟杨氏想象中很是不同,全是一番柔色,丝毫没有记恨冷戾。
看来...是她白白担心一场,这个庶女是真没在心里头记恨今日之事了...
钟杨氏心头冷笑,终究是个妾生养出来的,半点手段没有,被人欺凌了还傻呵呵的笑脸相迎。
既然她姿态如此之低,何不再趁机狠狠拿捏她一下!
“你还真是说对了。”钟杨氏将下巴朝钟仪一扬,脸上已没了方才的慌乱,又换回了平素的趾高气昂,“你也是钟家的女儿,钟家如今日子不好过,你也该出一份力了,
你如今出息了,开了两处铺面不说,还同那阁府的主母们走的那般近,这钟府的日子,你是一点都不上心了!”
“可你也不想想人家阁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同人家走的近,不也就是些再平常不过的来往?你若真出了什么事儿,还不得是我们这些个娘家人帮你?”
“我今儿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设局叫你瞧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会帮你的人..哪成想,你竟...你竟直接报了官...”
钟杨氏也算是绞尽脑汁为自个儿开脱了。
钟仪心头不禁冷笑,可真是会编啊...娘家人?她还有娘家人么?
不过,钟杨氏已然将最为重要的话给说出来了,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向钟杨氏,“所以,您所谓的设局,就是到我铺面滋事?妄图酿成大祸,而后等我回钟府来求你们帮我打点,你们再顺势将我那铺面拿了去?
却不想,我却直接报了官,那受您指使的二头子的妻女还未等审,就尽数都给招了出来,我可说对了么?”
“差不离吧。”钟杨氏冷声应了下来。
钟仪点了点头,扑哧一声笑了,“您可真是...我是该说您有脑子呢,还是该说您没脑子呢?”
闻言,三人心头一惊,这话又不大对劲了!
钟杨氏眉头一立,“你这话是何意!”
钟仪笑着摆了摆手,却什么都没应,而是回头看向了立在身后的小厮,“差爷,这妇人方才的供述,您可听清楚了?”
那小厮朗声开口,“一字不差,都听清了。”
差爷?那竟然不是她的小厮吗!
及至此时,钟父和钟杨氏及钟克禀这才意识到,他们竟是中了钟仪的计了!
钟杨氏瞪大双眼看向立在钟仪身后的小厮,颤巍巍抬手一指,“你...你不是她的随从?”
钟仪淡淡看向钟杨氏,“我何时说过他是我的随从了?”
“小妹!你竟然给母亲设局!将母亲送进衙门对你有何好处!”钟克禀朝钟仪大喝。
钟仪一笑,“按主母的说法,是你们先对我设局才是吧?”
“若非主母目无法纪,我就是想破头也不能得手吧?怎的反倒怨起我来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对于钟仪的设局,钟父一时也大为光火,将对五皇子的忌惮之心也一下子抛诸脑后了。
“我怎的就是不孝了?”钟仪冷冷睨向钟父,“说我不孝,您可真就是冤枉我了,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行了,我没工夫同你们废话如此之多。”
“今日你们害我的冰酪坊差点声誉尽毁,虽说也并未有什么大的损失,可这口气我不能白白咽下,我得为我自个儿讨个说法才是!”
她心里很清楚,若不借这一回狠狠给钟杨氏一个教训,日后,还不知得受她多少磋磨算计。
钟仪话落,几人心头皆咯噔一下。
“你想要什么说法!”钟杨氏怒目瞪视着钟仪。
“好说!”钟仪扬唇一笑,盯视着钟杨氏,唇边带一丝残忍,“要么,你以蓄意指使旁人投毒的罪名下大狱。”
说着,眸光往钟克禀身上一瞥,又挪回钟杨氏脸上,“要么,我一纸诉状递直接递交按察司,你二儿子摘了官帽替你背下这一罪名。”
“孰轻孰重,随你选。”话罢,钟仪朗声一笑。
“放肆!“钟父一掌拍在案上,“你未免过分了!因为这么点子事儿你就要将你的母亲和兄长送进大狱,你还是人吗!你视一家人的情分何在!”
钟父大怒,可钟仪也不甘示弱,眼梢一横,“情分?那你们对我可曾念着情分二字?若你们也顾及这情分二字,她钟杨氏便不会对我做出这等恶事!”
说着,她腾的起身,彻底冷了脸,“衙门的人就候在外头,究竟是要拿谁,你们自个儿抉择吧!尽快!差爷可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