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合唱比赛那天其实我起得很早。五点多一刻我就醒了，用我妈的话讲就是读书都没起这么早过。
“读书要是有这个劲头早考上清华北大了。”
我妈摇摇头。
干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能和读书这种机械化应付性生存考验一样。
“你真的不要我去看吗？”
我妈假装不在意地询问：“我看昨天的家校通你们老师说有空的家长可以去啊。”
“不用。你在我紧张。”
“神经。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把灌好的水塞进我书包，顺手帮我把散下来的鬓发掳到耳朵后面去。
哎哟妈妈，这是我特意放下来显得脸小的。
“我走了啊。”
我套上长筒白袜，咦，这个黑色布鞋底好软。
穿习惯了运动鞋，感觉这鞋的脚感怪怪的。
边灵妈妈同意了我和大家穿一样的衣服。
80
我从前不能理解为什么大热的校园剧里合唱比赛演员都穿民国服饰，今天我理解了。
我眼前，是一个班的女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往脸上擦亮晶晶的东西。
男生们穿着中山装，立领套装，有型。
五十几号人吵吵嚷嚷，吵吵闹闹，时光在这一刻显得沉寂。
怪不得年年都有人说，高中是最值得回忆的地方。
“也芝！”郑洁喊我。
她和妍妍今天没有和女生一起穿长裙，她们两个私下找林珊说想和男生穿一样的衣服。
林珊劝了两句之后就同意了。
这会儿她们两个混在男生堆里除了个子矮点也不突兀。
“咋的了。”
我照了一下镜子，是不是该补个口红了。
我没有化全妆，只涂了口红描了眉。
我偷偷问了班上几个女生，大家都不化。我不想与众不同，我还是不习惯做人群里不一样的人。尽管已经知道了没有多少人会天天吃饱了撑地关注我。
但是我一时半晌转变不过来。
郑洁别别扭扭地站在原地：“我裤子崩了。”
越越：“你啥？”
越越：“女生的裙子我们给林珊买了一套还有多的，但是男生的套装是按人头算好了的一套都没多啊。”
我咽了口口水：“要不你穿林珊那套。”
“不要！我翘我不要穿裙子。”
“那怎么办。”
班上的人零零散散搬着板凳走了大半。
“你跟班主任讲了吗。”
“没有。”郑洁撇撇嘴，“她万一也要我穿裙子怎么办。”
“先找人跟她说你肚子疼要上厕所，不然等下又跟上次远足一样满世界找我们两个。”
“那你找吧。”
我随口叫住还没走的同学，麻烦她转告林珊我们要迟到一下让她放心比赛轮到我们班前我们两个一定到场。
“现在怎么办。”
我把凳子放下，摊手看向郑洁，意思很明了：我是留下来陪你了但是耗着不是个办法。
“qq哥说他宿舍还有黑色裤子能不能先凑合一下。”
“能啊，都这会了还有啥不能。”
“他现在回去拿，叫我待在这里等他。”
“那等吧。”
“手机要不要借你玩，刷刷微博？”
郑洁每次有啥事她觉得对不住我的时候就拿手机哄我，这是惯犯。
“不用，我今天要了我妈的手机。”
我翻翻书包，掏出我妈的手机。
事实上我还没刷开我爱豆今天的机场预览图，qq哥就到了。
qq哥喘着气：“拿去。”
“谢谢大哥。”
郑洁收起手机奔向厕所。
qq哥跟我点了个头抄起凳子就下楼了。
我不知道郑洁和qq哥是怎么熟起来的，她管qq哥叫qq哥，我就跟着叫。
qq哥长得还行就是也不高，长得像楼里某个05年的弟弟。
长按预备役爱豆图片，分享至郑洁，留言：【你看这个男生像不像qq哥。】
郑洁秒回：【你不怕人家粉丝掐死你。像个屁。】
“你点开看看这个视频。连讲话的语气都像。”
真的，qq哥和这个预备役爱豆神似。
“......”
郑洁：“好吧是挺像的。”
81
楼道里没人了，我跑到走廊上遥遥看了一眼操场，看上去是都坐齐了。
咋回事，郑洁换个裤子是掉到厕所里了吗。
我们班排在第十个顺位表演，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我们赶不上合唱。只是人都到齐了，因为我们学校操场的特殊构造要从教学楼溜到操场一定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尴尬。
“来了来了。”
郑洁匆匆跑来，刘海都吹斜了。
“走吧。”
我抱起我的凳子，递给她她的凳子。
“都给我帮你拿。”
她直接抢了过去。
“别别别我自己来。”
我作势要拿。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也不太喜欢别人麻烦我。
“走了走了。”
郑洁左手一把凳子右手一把一溜小跑就没影了。
得。
“诶呦你等等我。”我朝着楼道喊了一声：“这鞋子太软了很难跑。”
跟着郑洁背后走到二楼实验班门口的时候遇到这次合唱比赛的男主持之一，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
“你今天好看。”
他拿着台本倚在二楼的消防安全出口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我。
我突然就不急了，主持人都还在这呢急什么呢。
“你今天西装也挺帅的。”
我礼貌回复。
“你俩干什么呢啧啧啧。”
对哦，我初中的隔壁班同学不就是郑洁的同班同学吗。
郑洁眼神示意我快走。
她先开口：“先走了。”
“bye”
走出一楼的门口我问：“你急啥，慢点。”
“要迟到了啊。”
郑洁看向我的表情充满了莫名其妙。
拜托大哥刚刚是谁快掉厕所里面去的。
果不其然，我们两个真是迎着全校的眼光溜到后面去的。
能找着自己班在哪实属不易，刚在最后一排坐下凳子都没捂热林珊就从第一排噗通噗通跑下来了。
“她们说你肚子疼啊有没有事情啊。”林珊看着郑洁，“要不要叫家长带去医院看一下。”
“没事没事老师，我没事。”
郑洁三连否认。
“诶你裤子怎么和大家都不一样。”
完了。
“她裤子刚刚崩了，”我赶忙开口，“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老师，这条还是刚刚借的。”
“？！裤子崩了，怎么崩的。上厕所上崩的？”
老师您的重点好像有那么一点奇怪。
“没事的老师，郑洁和男生一起站最后一排看不出什么区别。啊老师你今天穿的这件开衫好合适你。”
郑洁看我的眼神充满敬佩。
“真的吗，我也觉得这件好看诶。诶算了，你们两个死孩子下次让我省心一点哦。”
“好的好的。”
我按着郑洁的胳膊，点头如捣蒜。
郑洁：“诶，胖胖。”
死女人转身就不认人。
“干什么。我瘦了！”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那你也比琝骆重。”
？
有几个人能比你们家琝骆八十多斤的小细胳膊小细腿瘦的。
“你紧不紧张。不要紧张，拿不了奖就拿不了了。”
她把我的遮阳伞又拿低了一点。
坐最后一排就是好，前排不能干的事情最后一排都能干。
郑洁：“反正我们本来也没有指望你拿最佳指挥奖。”
我去你的。
这种事实说出来干嘛。
我们班男生老跑调，林珊让我带那几个老跑调的去办公室找调，找着找着他们发现我也跑调了。
登时大家说：“算了吧，回班吧。”
我：“我怕拖大家后腿。”
不安，忐忑，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