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大江东去（一）
当三人终于在过了午时赶到李家村，李文疆很远就看见自己家的门前熙熙攘攘的很多人进进出出的。等李文疆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村里的熊孩子们看见李文疆大声喊道：“文疆哥哥（叔叔）回来了”。瞬间一群十几个熊孩子围着李文疆的汗血宝马看着，不时还发出啧啧的称赞声，他们可没见过这么高大健壮的马。
李文疆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熊孩子平时还挺拍自己的。平常见着自己都躲着走，今天居然因为‘闪电’围着自己，不管如何，李文疆吩咐李文凯把车上的装铜钱的箱子打开，一人给发了十枚铜钱，一群熊孩子哥哥叔叔的叫的更更亲了。李文疆把村长的孙子李全齐叫了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李全奇擦了一把鼻涕说道：“文疆叔，县里的大老爷来你家祝贺你当上将军了。”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昨天县令林察和徐州的州牧等官员也在石虎的大帐内参加酒宴。自己昨天在宴会上一直没能找出工夫找父母官喝一杯酒。没想到今天直接找到家里来了。”李文疆心里想着昨天酒宴的事情。
李文疆又拿上一把铜钱分去，一群熊孩子哗啦一下全跑了，估计是去货郎那买麦芽糖之类的。平时这群熊孩子哪能有自己的钱呢，连一文都难以见到，何况今天每人都得了十几枚铜钱。
李文疆看着县令林察和州府的一位官员还有李文疆一大家子，李文疆爷奶都来了。李文疆牵着马走上前来行礼道：“文疆见过林县令。”
林察慌忙摆摆手说道：“可不敢，文疆你现在可是六品校尉，还是天王面前的红人，我才一个七品县令可不敢当啊。”
李文疆说道：“唉，文疆有今日，还要多谢林县令的一力保举，没有县令的举荐，文疆也不可能举上孝廉。再者，文疆以后难免要长期离家在外，还要请父母官多多照看我李家。”
林察说：“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李校尉不必客气，还要给李校尉引荐一下，这位是州牧大人派来的特使，以恭祝李校尉平步青云。”
“李校尉，我家大人让小的来给校尉贺喜，并随赠一些贺礼。”
李文疆回礼道：“还请特使待我向州牧大人表达感谢。”
几人进屋聊了一会，林察和州牧特使纷纷告辞。
晚上一家人吃着丰盛的晚饭，李母知道李文疆李文凯明天下午就要走了，于是下厨做了十几个菜。李父也把珍藏的美酒拿了出来。
李文疆正吃着饭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爹，你明天给我战马打造一副合适的高桥马鞍，这样在战场上不易掉落马下。”
李父连忙点头道：“好，明个一早我就给打造一副。”
李文凯插嘴道：“爹，还有我的大黑。”
李父说道：“好的，我今晚就把马鞍材料备齐，明一早我就去把你大伯和三叔都叫来帮忙，午时之前肯定能打好两幅马鞍。”
李文疆又交代道：“对了，爹，还有两只老虎的虎皮明天也要硝制好，明天我一起带走。还有虎骨是个好东西，你把虎骨泡在酒里，冬天拿出来喝对你胳膊上的旧伤有好处。”
李父有些眼红的说道：“行，没问题，明天多找几人帮忙。”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悲伤。
李文疆心里也是很难受，毕竟在这个家里生活快九年了。这一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亮，李文疆就听见院子里李父和大伯三叔的声音。李文疆也是睡不着了，穿着衣服起床了。出门看见院内的三人正挑着灯笼开始在准备制作马鞍的材料。一时间，李文疆突然有股要流泪的冲动。
三叔看见李文疆说道：“文疆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呢？”
李文疆回答道：“没事，已经睡饱了，睡不着了。”
天色逐渐变亮，李文疆家的院子也来了许多帮忙的亲戚和邻居。
虽然不愿意，可是吃完午饭，李文疆和李文凯还是要走了。李母双眼通红的流着眼泪帮助两兄弟整理行囊，李父在一旁帮着整理，也是双眼通红。
人生自是有情痴，最是离别愁煞人。李文疆一手牵着马一手握着流泪的李母，李父和李文凯，还有整个村子里人都来送别李文疆李文凯兄弟。
李母一手一个儿子，不停地说道：“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如果以后上了战场，可要一定要注意安全。安置好了，如果有条件的话，一定要给家里报个平安。”
李文疆和李文凯也是流着泪说道：“请娘放心，出门在外，儿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来到村口，李文疆和李文凯骑上战马。李文疆回身说道：“娘，儿子走了。”
李文凯：“娘，爹，儿子也要走了。”
随着胯下的马提速，熟悉的环境逐渐消失在身后。李文疆回头看了一眼模糊的人群，抹了一把眼睛，夹了一下马镫，‘驾’。逐渐，李家村已经看不见了。
三人一行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大营。
石闵听说李文疆等回来，过来看了看。
石闵说道：“文疆，家里面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吗？”
李文疆说道：“回将军，都交代好了。”
石闵点了点头说道：“嗯，那就好。”石闵说完话看见马车上有一杆丈八马槊，他走上前去拿起马槊，颠了颠几下，有舞动几招，立起马槊说道：“没想到文疆你还会使马槊，这马槊看其制作，还应该是个马槊制作高手啊，你这杆马槊非有三年不能完成。”
李文疆说道：“哦，还是将军见识广博，这是家师费了三年之功，才制作完成。”
石闵说道：“这马槊来自北方匈奴早期的套马杆演化而来，长达一丈八，经过我汉家工匠的改良更适用于马上，长达两尺的槊头更是破甲能力强悍，不过使用不易，不是一朝一夕能炼成的，非得下苦功不可。”
李文疆想着自己从七岁左右就开始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风雨不缀，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今日的，于是感叹的说道：“是啊，卑职也是苦练七八年才略有小成。”
石闵说道：“文疆你今日赶路也累了，找个时间，咱两切磋一下。”
李文疆说道：“切磋不敢，早就听说将军武艺之高，北方鲜有敌手，还是请将军不要藏私指点一下才好。”
石闵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在这等着我呢，好，只要文疆你愿意学，我定不藏私。”
不远处的马愿看到石闵和李文疆说笑的场面，心中的嫉妒如野草一般疯狂地生长。以前，将军只有对自己才这样，连对不爱说话，沉默寡言，长于练兵的田香也只是礼敬有加，很少和其不顾尊卑的说笑。也只有和自己这嫡系心腹才会有说有笑，没有设防。
“回禀将军，卑职有件事好向将军禀报。将军你看卑职的‘闪电’有和不同之处”李文疆表情比较正式的说道。
石闵疑惑的看向‘闪电’，并说道：“你这匹宝马，体格雄壮，高大威猛，精神欢悦，没什么不同啊。如果要说不同的话，也只有马鞍和别的战马的马鞍有所不同，别的战马的马鞍，都是平摊在马背上，而你的‘闪电’的，马鞍却是前后两头较高，中间低。比较奇怪，文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李文疆说：“还是将军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卑职的这匹马马鞍的不同之处，卑职叫做高桥马鞍。卑职之所以这样设计马鞍，骑兵士在马背上前后动作之时可以稳定骑士的身形的作用，再加上两边的马镫，可以更有利于马上作战，使得骑兵在对敌作战的时候不易掉落马下。”
“哦，李校尉，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我马愿率领骑兵作战已经五年了，居然没有发现马鞍还可以这样设计。李校尉真是才华横溢，观察入微。”马愿面带微笑的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李文疆还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领兵出征过，整个就是一个新兵蛋子。在讲究战功为王的军营里，谁能服你。你改良一个马鞍，就说有利于骑兵马上作战，你上过战场吗？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就是仗着救了天王一命吗，以为仗着救驾之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马愿心中有些不屑的想着。
虽然，马愿嘴里说的话听起来是在夸奖李文疆。可是李文疆却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寸功未立，就粗就高位，和这在战场屡立战功才得以有今天的马愿相比差的太多，所以这马愿不服气自己是很正常的。所以，李文疆也没有生气。
石闵看着这高桥马鞍，用手摸了几下，忽然一个跨越，直接骑到‘闪电’身上。‘闪电’跟个小孩子一样很是生气，跳跃了几下，想要把背上的人给甩下来。李文疆呵斥了几句，‘闪电’才老老实实的跑了起来，逐渐加速朝大校场跑去又跑回来。石闵坐在马上，前后腾挪了几下，然后翻身下马。
石闵拍了拍不是很高兴的‘闪电’，看着这马儿不乐意的神情，石闵哈哈笑道：“文疆你的马儿很有趣啊。”
李文疆说道：“卑职和‘闪电’接触时间较少，驯养的还不是很好。”
石闵说道：“是匹宝马啊，通人性。在战场上必定会使你更加的如鱼得水。这马鞍更是不错，它可以更好地稳固马背上的人，在马上进行搏杀的时候，马鞍前后高耸的设计可以限制了骑手身体的前后滑动趋势，提供了纵向的稳定性。再配合马镫的使用，它通过固定双脚提供横向稳定性，同时在马鞍的协助下将人和马结为一个整体，可使骑兵使用长兵器利用马匹的速度进行正面冲击且不易跌落马下。”
马愿听着石闵说着自己感受，他本人也是长期从事与马上作战，自然不是一个外行。于是说道：“哦，一个小小的马鞍的改进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用处，我也来试试。”
说完就要上马试试，可能是‘闪电’也讨厌这个嘲讽主人的家伙。还没等马愿在马背上做好，一个跳跃就把马愿给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李文疆也是心中大爽，你马愿上来就是一顿冷嘲热讽的，还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要骑自己的马，摔得好。
虽然心里这么么想，但李文疆还是赶紧上前把马愿扶起来，并歉意的说道：“马校尉，你没摔着哪吧。实在不好意思，马校尉，我这坐骑野性难驯，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它的。”
马愿哼哼唧唧的扶着腰，有些气愤地说道：“没事，李校尉，你可要给我狠狠的鞭打这匹野性难驯的臭马。”
要不是看在石闵的面子上，他绝对会好好抽打几下这匹战马，至于李文疆，他还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一个初来乍到的乡下小子，即使自己教训几句，那也得听着，谁叫自己是个老兵呢。
李文疆嘴上连连称是，不过心里想着怎么奖励‘闪电’，晚上多加几个鸡蛋吧，在多加一些家里带来的豆饼。
石闵吩咐道：“马愿你既然没事，马上把文疆的这幅高桥马鞍拿到匠作营，吩咐匠作营的工匠们加紧打造这高跷马鞍，使你手下的一千二百名骑兵和本将的三百名亲卫全部早日都用上这高桥马鞍。”
马愿连忙称是，拿着高桥马鞍一瘸一拐的走了。
石闵吩咐李文疆道：“文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明天开始拔营南下了，一直要到大江岸边，还有好几百里路要赶呢。”
李文疆于是和李文凯，还有跟屁虫沙平炉，一起回到自己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