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淮川慢悠悠把那尾金鱼取下来，放进水里才回头，“王妃不练字了？”
“……”宋清雁瞪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饿了想找个由头让本王陪你用膳的话可以直接说。”
“我没有！”宋清雁立刻否认，这人怎么这么自恋！
她确实是有点饿，但更主要的是她想起他下午在马车里虚弱的样子，总觉得他不吃饭不行。
“口是心非。”沈淮川轻笑，却也没再逗她。他放下钓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坐得久了，起身时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宋清雁下意识地上前半步，伸出手。
沈淮川目光落在她僵在半空的手上，眉梢微挑：“怎么？王妃这是又想对本王图谋不轨？”
宋清雁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我是看你好像……有点站不稳。”
“本王好得很。”沈淮川语气平淡，却朝着她伸出手，“不过，既然王妃如此殷勤，那就扶本王回去吧。钓了半天鱼，确实有些乏了。”
宋清雁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托住了他的小臂。隔着一层衣料，她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坚实，也能感觉到那份不同于常人的低温。
话说这人怎么这么重！宋清雁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是她没证据，只能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撑着沈淮川。这人看着清瘦，分量可真不轻，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让她走得很是吃力。她忍不住小声嘟囔：“王爷，您能不能自己使点劲儿……”
“嗯？”沈淮川侧过头，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声音懒洋洋的，“方才不是王妃主动要扶本王的？这才几步路就嫌重了？看来本王得让膳房给你补补。”
宋清雁：“……”她决定闭嘴，默默承受这份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两人以一种极其缓慢且略显怪异的姿势挪回了主院。阿亦早已机灵地让下人备好了晚膳，见到他们这模样，冰山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极细微的诧异，但立刻又恢复了面瘫，低头退到一旁。
沈淮川终于大发慈悲，在踏入膳厅门槛时稍稍直起了身子，减轻了压在宋清雁身上的重量。宋清雁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胳膊都酸了。
晚膳果然比中午丰盛许多，还特意炖了滋补的汤品。沈淮川似乎胃口真的好了些，虽然吃得依旧慢条斯理，但比中午多用了半碗饭，汤也喝了不少。
宋清雁看着他进食，心里那点莫名的担忧才稍稍放下，自己也跟着多吃了些。
用罢晚膳，侍女奉上清茶。沈淮川端着茶盏，却不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起的茶叶，目光落在宋清雁身上，若有所思。
宋清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找借口溜走，却听沈淮川忽然开口：“字练得如何了？”
怎么又提这茬！宋清雁头皮一麻，硬着头皮道：“还在临帖……”
“哦？”沈淮川挑眉，“临的哪本帖？拿来本王瞧瞧。”
宋清雁瞬间卡壳，她根本就没练！哪来的字给他看？她支支吾吾，眼神飘忽，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
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模样，沈淮川眼中笑意更深，却故意板起脸：“看来王妃是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既如此，那就现在练吧。阿亦，取笔墨纸砚来。”
“是。”阿亦动作迅速，很快就在旁边的书案上铺好了纸墨。
宋清雁骑虎难下，只能磨磨蹭蹭地走到书案前，拿起那支沉甸甸的毛笔，感觉心累。
沈淮川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微微倾下身子。
宋清雁手一抖，一滴墨差点滴在宣纸上。她僵硬地蘸墨，手腕却有些不听使唤。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执笔的手。微凉的指尖覆上她的手背，调整着她的握笔姿势。
宋清雁整个人都僵住了。沈淮川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带来一阵酥麻。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清冽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握笔要稳，手腕用力。”沈淮川的声音低沉，响在她耳边，带着一种指导的意味，却又莫名缱绻，“下笔要果断，像这样……”
他握着她的手，带动笔尖，他的动作很慢，仿佛不是在写字，而是在描摹什么珍品。宋清雁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他包裹的手上，根本无暇去看那字写得如何。
一笔终了，沈淮川并未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写下一个字。他的下巴几乎要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愈发低沉：“看清楚了吗？”
宋清雁胡乱地点头，只觉得脸颊滚烫，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全部的感官似乎都被身后的人占据，手下笔尖的移动反而成了最微不足道的部分。
“王爷……”她忍不住小声开口，声音都有些发颤，“我自己来试试……”
沈淮川低笑一声，终于松开了手，却并未退开，依旧站在她身后，保持着极近的距离：“好，你写。写不好，今天晚上就一直给本王写。”
这明明是威胁，可用他此刻那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说出来，却平添了几分暧昧。
宋清雁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身后强大的存在感，集中精神，按照他刚才教的，颤巍巍地写。字迹依旧歪歪扭扭，但比起她之前的鬼画符，似乎确实好了那么一点点。
“尚可。”沈淮川评价道，语气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继续。”
宋清雁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写。
一只修长的手指忽然点在那歪掉的竖线上：“这一笔，力道散了。”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纸张，仿佛无意般擦过她按在纸边的手指。
宋清雁像被电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沈淮川直起身，看终于不再逗她：“罢了，今日就到这里。看来王妃需要练的还很多，明日晚膳后继续。”
还要继续？！宋清雁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