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也没得出结论,而冉栎之前的话也同赌坊的证词对得上。
从问话来看,冉栎似乎真的没有唆使吴楠偷证据。
但从动机上说,冉栎是最有可能的人。
而且,他派在她身边保护的人离得远,没有听清冉栎和吴楠的对话,但却切切实实看到吴楠从大理寺出来是去找冉栎的。
他沉默许久,摆摆手让属下放人。
冉栎不是杀人凶手,眼下也无法从她口中问出她怀疑的对象,只能将人放走。
冉栎走后,去查凶手的属下进来回禀。
“大人,事发现场周围发现了火油和脚印,我们一路追踪追到了城外便没有线索了。”
“我知道了。”
对方有备而来,有意把他们往城外引。
背后之人冲着证据来的,冉叔的案子果然有问题。
白钰闻回到白府的书房,他没有点灯,抹黑走到书架前,摸索着在书架上推了一下,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触碰到里面的纸张,又把暗格摁了回去。
他早前就怀疑冉叔的案子有蹊跷,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
自从冉栎找上刘镇原后,关于案子的一切证据就被他放在书房,大理寺放着的就是个幌子。
他也是那次之后才明白冉栎的目的。
冉栎明目张胆地绑了刘镇原,又毫不遮掩自己的行踪去秦副将家中询问,她根本就不怕,而是故意让人知道她在查案子。
因为冉栎认定冉叔是冤枉的,若有人试图翻案,慌张的便是栽赃之人。
现在有人出来毁灭证据,就足以证明冉栎是正确的。
以冉栎的性子,只怕会加快脚步,同背后之人抢先机。
冉栎没有可用之人,很可能会陷入绝境。
他得同冉栎好好说说才行。
冉栎从大理寺回来后又拿出纸笔开始谋划。
吴楠死了,证据毁了,现在唯一能走的路还是铁矿这条线,王成利是关键。
王成利接到丘庆的信后前往安山,去了之后听到有人在采矿,担心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会被灭口,于是去信京城,五天之后大理寺的人赶到。
按照路程,大理寺的人不该来得这么快,除非白钰闻自己得到消息知道安山有问题,在收到信前已经出发。
那他会因为丘庆的一句话,而去查知府吗?
冉栎不知当时情况无法断定,她在这一点上做了标记,转念一想,笔尖顿住。
不对。
丘信之是以攀高枝的心态来见她的,他吹嘘他爹的功绩就是为了抬高自己,那他口中的话未必可信。
丘庆升官必然是立了功,发现铁矿与提出知府的疑点相比,铁矿才是实实在在的功绩,那么大理寺因为丘庆的一句话将前任知府伏法这件事就可能有水分。
假如这件事同丘庆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大理寺主动查到知府身上,那便意味着大理寺已经掌握了证据证明知府有问题。
大理寺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乐乐,方便吗?我有话想同你说。”
冉栎听着白钰闻的话,看着纸上被圈起来的“大理寺”三个字陷入沉寂。
她低声喃喃,“爹,我该信你吗?”
她沉默许久,最后吹了灯躺在床上。
她没有时间了,有些事该结束了。
白钰闻看着屋里的光熄灭,落寞地垂下眼眸。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翌日,白府上下乱作一团,只因白钰闻被人抬着回来,随之而来的是他被停职的消息。
白夫人和白真真相拥而泣,还是白钰闻醒过来后安慰一通她们才止住眼泪。
听大夫说只伤及皮肉没有伤及筋骨时,白夫人松了口气,叮嘱下人好好照顾他便往悠然居而去。
她看到池杳如,焦急道:“池姑娘!你师父在吗?”
“怎么了?白夫人。”
“钰闻被圣上下令打了板子,还被停职在家,我想问问你师父此局可解?”
池杳如诧异了一瞬,很快想明白白钰闻挨打很可能是因为吴楠被人射杀的案子。
冉栎是白钰闻的婢女,又被白钰闻查到曾和吴楠见面有过牵扯,虽然最终没有证据证明吴楠的死和冉栎有关,但朝堂上难免有人借此事攻讦白钰闻。
实在是冉栎的身份太过特殊敏感。
不过白钰闻此时停职在家并不是坏事,冉栎还会继续往下查,若是最后真的为冉修翻案,白钰闻正好避开了帮冉栎作弊的嫌疑。
池杳如安抚道:“白夫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不是坏事。”
白夫人瞬间转忧为喜,“当真?”
“当真。”
“钰闻也是这么说的,池姑娘,你真是神了!”
池杳如抽了抽嘴角,心道:你儿子都这么说了你不信,我说你就信,白钰闻应该挺伤心的。
“我得赶紧去拜拜列祖列宗,多亏他们保佑啊,我才能遇见你们。有你们在,我安心多了。”
白夫人风风火火,说着就招呼着婢女准备祭品,朝着外面走去。
池杳如无奈地摇摇头,余光瞥见墙角站在一道身影。
她当作没看见,转身回了房。
冉栎从墙角走出来,她抿了抿唇,回到房间拿出一个药瓶快步离开悠然居。
“大人,那些人太过分了,一天天就知道盯着你抓你的错处,自从冉小姐来了之后,他们一直在找你麻烦。一边希望你从冉小姐身上得到有用的线索,一边又担心你以权谋私。”随从替白钰闻上着药,脸上忿忿不平。
白钰闻趴在床上,倒是一副自在的模样,“言官做的不就是这些事,没什么好气的。”
“可这次明明就不是你的错,大人都是按照章程行事,凭什么说你包庇。”
“停职了也好。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何尝不是一种束缚,如今卸下包袱,我也能帮乐乐查一查冉叔的案子。”
没了官职,乐乐应该不会在拒绝他的帮忙,怀疑他的用心了吧?
“冉小姐未必领情,她还误会大人在利用她呢。”随从擦完药缠上纱布,小心翼翼地把裤子提起来。
“站在乐乐的角度这么想也没错。教坊司不是那么好出来的,当初能把她带走,我也确实是用的她还有利用价值这个理由。”
他不这么说,没办法把人带走。
教坊司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如何能忍受自己心爱之人在里面受折磨。
恰好朝廷中有人不信冉叔身故,他才有机会带她脱离苦海。
“大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冉小姐你的苦衷?平白被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