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去看望妈妈的好友Audrey阿姨。
商婼微常居伦敦,去的很勤快,所以这次不和他们一起过去了。
Audrey住在伦敦郊外的一座小乡村,刚刚下过雨,空气十分清新,这里水道纵横交错,两侧种满了明艳漂亮的花朵,还有小船在水面上穿梭。
道路干净宽敞,房子的建筑很有特点,大部分都是陡峭的坡屋顶,被陶瓦覆盖,高耸的烟囱十分醒目,外墙壁上爬满常青藤,两层小楼显得古典又宁静,满是田园气息。
车子穿梭在村落中,最后停在一栋略显寂静的小楼前。
房子门前的花园里种满了大片的蓝色绣球,留出了一条通往房子的路,蔷薇爬上墙壁,随着风飘来清淡的花香,宜人的香气扑了温诗乔满面。
她有点紧张的握住了商莫的手,依偎在他的身边,被商莫勾唇笑着捏了捏脸。
“别怕,阿姨人很好,她知道你要来,做了拿手的司康饼,平常我来她都不会做。”
莫名的有点像是去见家长。
温诗乔被他牵着走入花园:“可我怕说错话。”
“没关系,”商莫温声,“阿姨的丈夫是法国人,所以她也会讲一些,如果你和她讲几句法语的话,她会很开心。”
他低下眸补充:“她的丈夫去年因病去世了。”
房子的门被打开,悬挂的风铃摇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优雅的女人。
五十多岁的样子,金色的鬓角染上了一片银丝,面庞温润,眼尾的皱纹给她带来了岁月的沉淀,让她更显得温和淡雅。
“carlee?”她笑着,“快进来。”
温诗乔跟着商莫叫她Audrey阿姨,客厅很温馨,有一个特别大的壁炉,透过侧面的竖铰链窗可以将外面花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次怎么有时间来伦敦?”Audrey柔和的将两杯咖啡放在他们面前,“特意来瞧Anja?”
商莫的侧颜从容,和缓的拉着温诗乔坐在自己的身边,捏了捏她的手以作安抚:“不是,参加朋友的婚礼。”
“什么样的关系能请得动你?我可没听Anja说你在伦敦有哪个朋友和你的交情好,”Audrey笑的耐人寻味,“当然,你总有你的目的。”
她把刚烤好的司康饼放在温诗乔的面前:“尝一尝,Roscoe很喜欢吃。”
加上果酱和奶油,口感微甜,外酥内软,让温诗乔的眼睛亮了亮:“好吃。”
Audrey笑着:“我做了很多,等会给你们拿走一些。”
“在港城的这段日子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商莫将咖啡放下,“您不考虑回巴黎么,您的孩子还有我妈妈都在那里。”
Audrey微顿,摇了摇头:“我和他搬到这里住了有二十多年了,你知道的,他因为家族的事情在巴黎很不开心。”
“我回去做什么呢?这里有他种下的绣球,有他亲手打造的桌椅,有他留下的点点滴滴,我在这里只要一抬眼,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她的表情变得微微惆怅,没有悲伤,只有无边无际的想念。
“你妈妈也劝过我回巴黎,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她不放心。”Audrey弯唇,“但我的脾气确实这么倔,他曾经也不止一次的抱怨我Il a dit quej'etais'tetue me une mule'!”
聊起她的丈夫,她的神色里充满了柔情,像是想起来什么,刚要解释,但望过去发现温诗乔的目光专注,没有因为她讲的那句法语露出丝毫的疑惑。
她了然:“carlee会讲法语?”
温诗乔温婉的点了点头:“我学过法语。”
她的眼睛干净明亮,看的让人很容易心生亲近和欢喜。
Audrey笑着喝了口咖啡:“嗯,我丈夫说我倔的像头骡子。”
每次气到他,他总是会讲这一句,气愤又无奈,她讲不出他语气里面带着的无可奈何。
温诗乔歪了歪头:“这在法语里是一种亲昵的抱怨,其实是在说你这个倔脾气,我真拿你没办法。”
她温声:“他在抱怨,但更在纵容的爱你。”
Audrey一顿,手指紧了紧,蓦然的抬起头。
她的法语是在和她丈夫在一起之后跟他学的,他是个耐心的老师,但是她从不知道这句看似抱怨的话里原来藏着一颗深情宠溺的真心。
想起他眉眼中的气恼和无奈,Audrey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温诗乔无措的轻轻碰了碰商莫的手,被他反手握紧,安抚的箍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揽,Audrey擦拭掉眼角的眼泪,真心实意的看着她。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carlee,不然我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她的面容笼罩了一层柔光,只有因为那句话而露出的脉脉缱绻的悱恻情意。
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Audrey对温诗乔产生了欣赏和亲近,带着她介绍了很多自己丈夫做的手工艺品。
恰好温诗乔有个国内的电话打来,她去了外面的花园接,商莫单手抄兜凝着她的背影,眉目间浮起淡淡的温存。
“带着carlee来见我,是希望我能在你妈妈面前讲些好话吗?”
小姑娘微微的侧身,阳光好似也对她格外的偏爱,落在她的发丝,染上了一层漂亮的金光。
商莫的眉眼轻缓平淡,他收回视线,慢条斯理:“我妈妈应该也会很喜欢她。”
Audrey将装好司康饼的纸袋放在他的手边,心想确实会。
先不说Sidonie对于她儿子的婚姻一直是十分宽容,经历过自己那场失败的婚姻,她已经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
况且,连她都很喜欢carlee,Sidonie也会很喜欢的。
临走前,Audrey送他们到花园外面,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优雅,站在她丈夫种的大片大片的绣球前,目光淡雅透亮。
“carlee,我还有一句想要问一问,是他离别前对我讲的一句话。”
她念出一句法语:“Je ne te dis pasadieu, maisà bient?t. dans la prochaine aube...”
“我不对你说再见,而是很快再见,在下一个黎明。”温诗乔的嗓音温柔,“他想和你说,我们不说诀别,只说再叙,待来日,晨光再见。”
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约定。
Audrey眼底涌出了泪水,笑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