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不会翻墙,要不然带你一块出去也成。”舜英笑着打趣。
想想行宫宫墙的高度,岁余嘴角抽搐,杀了她、她也翻不过去啊!
岁余心里暗暗嘀咕:谁家好娘娘成天翻墙出去玩、还夜不归宿啊!!
“娘娘,您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晚回来?”岁余脸上露出小猫咪般的委屈巴巴的神情,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大晚上,外面终究有些危险。”岁余小声道。
舜英笑了:“危险?谁还能对我造成危险?”
岁余正色道:“奴才知道,娘娘能以一敌百,可是、可是如今不是有一种极厉害的鸟铳么。”
额,倒也是。
戴梓造的新式连珠铳确实厉害,若是数量足够多,舜英也很难保证自己不受伤。
但是吧……
“这是火器营专属的兵器,寻常人胆敢私造或者私藏,便是谋逆之罪。”这武器越厉害,康熙对此物的管制也只会更严密,甚至戴梓本人也不许将此武器带回家中,研制武器只允许在衙门里头。
毕竟,这玩意若是拿来行刺……
水泥、牛痘、燧发枪、金鸡纳霜,都有了。
但橡胶树好似被康熙遗忘了,西洋学科也没有任何推进,甚至对外通商贸易反而受到了更严密的限制。
更进一步朝着闭关锁国迈进了。
在舜英看来,这分明是朝着坟墓迈进啊。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并不想更改清朝亡国的既定命数。
好吧,其实貌似她也改变不了。
封建王朝是注定要消亡的,落后的制度终将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娘娘,您以后还是少出去吧。”岁余眼里满是哀求之色,“万一被贺公公发现了可怎么是好啊。”
舜英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不妨事。”
发现了又能如何?老娘为表诚意,不惜耗费灵力,签下了天道契约,康麻子还有什么不知足?
岁余低声道:“虽是行宫,但巡逻还是很严密的,万一您一不小心……”
舜英笑了笑:“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吗?”——练气八重,无论力量还是速度、敏捷,已经达到了凡人不可能触及的极限,再加上敏锐的听觉与视力,她已经完全不必担心被逮住踪迹。
岁余彻底无奈了,娘娘是艺高人胆大啊!
其实昌平行宫的巡逻在舜英看来并不十分严密,甚至比那年康熙来此的时候还要松懈一些呢。
以康熙的脑子,不会不明白,行宫关不住她。
可康熙既然还是同意她来到行宫“养病”,那也就是默许了她的一些行为,最起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候,贺圣朝在外间扬声道:“贵主子,四贝勒差人送了些湖广特产来。”
“湖广?”湖广总督……貌似是年遐龄?
贺圣朝这才弓着腰滴溜溜进来打千儿回话:“回主子的话,四贝勒如今做了汉军镶白旗的旗主,底下多有孝敬。四贝勒原想携福晋一块来给您请安的,但皇上说您在此养病,不许打扰,所以便叫内务府着人送了两车特产来。”
说着贺圣朝将礼单奉上。
岁余上前接了过来,亲自捧着展开至舜英面前。
舜英略略一扫,倒还真是些特产,宣威的火腿、荆州的刺绣、鄂州的莲子、随州的茶叶、洪湖的扇子,还有木耳、银耳、竹笋、香菇等一大车干货。
“数量还不少呢。”舜英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库里多取些缎料给四贝勒夫妇。”
自前两年失了弘晖,四福晋也怪不容易的。
“嗯,再加一支老参吧。”舜英补充道。
“嗻!”贺圣朝打了个千儿便退下了。
岁余笑着说:“四贝勒真是有心了。”虽说东西不算多么金贵,但样样色色、品类丰足,可见是有心的。
说着,岁余笑容又渐渐冷了,“娘娘往日给四贝勒、八贝勒都是一般无二的赏赐。四贝勒倒是还知道回报娘娘一二,八贝勒倒是至今没动静。”
舜英神色淡淡的,“或许是想来请安,但被皇上给拦住了。”
“皇上只是拦着人,又没有拦着东西!”岁余努了努嘴,四贝勒两大车特产轻易而居便能送进来。
舜英笑了笑:“不妨事。”
八贝勒又没欠她什么,没错,往年她是常有赏赐,但八贝勒也常有进献。一来一去,本来也是差不离的。
“您倒是心宽……”岁余小声咕哝,“奴才怎么瞧着八贝勒和八福晋是愈发功利了。”
舜英暗笑,你以为四贝勒不功利吗?
她来到昌平已经大半年了,四贝勒又不是今年才当上旗主,怎么去年没有进献,今年开春才送来??
只怕也是打听了好一阵子,确定她并没有得罪皇帝,才敢送东西来。
至于八贝勒,或许是无从判断,亦或许是不敢冒险得罪皇帝。
这些个皇子阿哥,哪个是良善之辈?
“我的容颜……以后借着‘腿疾’,外头人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舜英神色疏离地道。
岁余低声道:“您往日里可是很疼爱四福晋的。”
舜英笑了笑,“倒也算不上疼爱……”只是有些同情罢了。
康熙四十三年的时候,弘晖还是夭折了,患的也不是什么大病,无非就是风寒感冒,连日高热不退,生生没了性命。
弘晖夭折后,四福晋病了一年多,才勉强好了起来,但精气神是大不如从前了。
后来四贝勒把弘昀给了四福晋抚养,四福晋才渐渐振作起来。
不过貌似这个娃也是个早夭的……
舜英不免怀疑,四贝勒的基因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要不然孩子怎么会夭折得这么多?
舜英暗暗摇了摇头,八贝勒膝下更糟糕,至今一个孩子都没有,也不好说是谁的问题,反正现在人人都说八福晋的坏话。
“出来躲个清闲也好。”要不然各家福晋定期入宫朝觐,她也没有不见的理由。
见了之后,四福晋与八福晋不免暗藏机锋。
四贝勒与八贝勒的关系愈发糟糕了啊。
也间接可见,直郡王与太子党政愈发激烈了。
昔年一起养于沅芷膝下的两个阿哥,如今终究是成了仇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