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从小凳子上蹦了下来,跑到周平和周安面前,一脸兴奋:“我也要去!”
周平和周安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小姐?去干嘛?那里可不是什么玩的地方。
周平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那些地方脏乱,怕是……”
萧二微微一笑:“哪个地方的破烂干净些?我陪着小姐跟你们一起去。”
周平和周安同时瞪大了眼睛。
周安失声惊呼:“小姐当真要去捡破烂?”
萧二没再多言,无奈点头,你们哪里知道,我家小姐最爱的就是捡破烂了。
周平看着萧二那不容置疑的神情,又看了看开心不已的团团,咽了口唾沫,点头:“那……好。”
萧宁珣扶额:“待天色一暗,你们便出发。”
“之后,陆七同周平和周安一起,去堵排水沟。办完了咱们在孔安的铺子里汇合。”
“等着看今夜的这场好戏。”
“是!”
时近傍晚。
醉江月后院就有现成的板车,周安心细,还跟小二要了几条麻袋放在了车上。
萧二给那匹棕毛老马把车套上,将团团抱起靠近了它。
团团伸出小手,轻轻摸着老马脖子上温热的皮毛,低声道:“马儿马儿,再帮我拉一次车好不好?这次不沉哦,都是宝贝!”
老马似乎听懂了,甩了甩尾巴,温顺地低下了头。
萧二抱着团团在车辕边坐下。
周平和周安在前面牵着马带路。
径直走到了城东最大的货运码头旁边。
那里白日里船只货物往来喧嚣,此时天已全黑,寂静一片。
靠近河滩的空地上,堆着小山似的废弃物。
破渔网、漏了底的木桶、断裂的船桨、各式各样的碎瓦罐陶,在月光下泛着杂乱的微光。
“就是这儿了。”周平低声道,“平日里码头清理出来的杂物,都会堆在这里,隔几日才会拉走。”
团团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座“宝藏山”,惊叹了:“哇!”
萧二刚把她抱下马车,她便蹬蹬蹬跑到垃圾堆边,蹲下身,捡起了一块蓝色花纹的碎瓷片,回头冲萧二开心地道:
“二叔叔你看!这个蓝色的花花,多好看啊!”
萧二走过去,接过来看了看,煞有介事地点头:“嗯,色泽清雅,确实是好东西。”
周平和周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姐她,真的捡破烂?
萧二忍着笑:“动手吧,挑能堵水的东西装起来。”
兄弟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行动起来。
他们手脚麻利,专拣那些不易被水冲散的物件,厚重的破麻布、缠结成团的烂渔网……一一装进袋里。
萧二则陪着团团,在垃圾堆边上“寻宝”。
团团每捡到一个,都会递给萧二看。
萧二满脸宠溺,一本正经地点评。
“这陶片圆润,好东西!”
“这麻布真扎实,眼光不错!”
“这木头纹路奇特,值得收藏。”
周安一边装袋,一边忍不住小声道:“哥,萧二爷是不是也喜欢捡破烂?”
周平:“……别瞎说,干活!”
不多时,几大麻袋的破烂便被装上了板车。
萧二怀里也抱满了团团捡到的宝贝。
几人坐上马车,团团赶紧跟老马道谢:“马儿马儿,你辛苦了啊!送我们回那个粮仓去!”
老马晃了晃头,拉着车掉头向粮仓走去。
马车停在了孔安的铺子旁。
陆七早已等在那里,对萧二道:“你带着小姐进去吧,三少爷他们在里面,我带着他们去堵排水沟。”
萧二点点头,单手将团团抱起,走了进去。
孔安见他们深夜前来,还拉着一车破烂,虽然很奇怪,却识趣地没有多问,默默打开了后门,让板车驶进了后院。
陆七带着周平和周安,扛起了那几个麻袋,向粮仓的东南角摸去。
几人坐在店铺的窗前,看着粮仓黑黢黢的高墙。
萧然看着团团,忍不住乐了:“小不点儿,挖到宝了?”
团团用力点头,抬手一指萧二:“九哥哥你看!都是我捡的!”
萧然看了一眼萧二怀里:“嗯,是挺……别致。”
萧二跟孔安要了个匣子,将团团捡到的宝贝都收了进去。
不多时,陆七和周平,周安回来了,冲着萧宁珣点了下头:“三少爷,办妥了。”
萧宁珣回道:“好,辛苦了,都歇着吧,咱们等着就好。”
夜色渐深,时间一点点过去,团团窝在萧宁珣的怀中睡着了。
约莫两个多时辰后。
粮仓深处,忽然传来一些模糊的响动。
紧接着,粮仓里的灯火骤然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这么多脏水?”
“快!拿桶舀出去啊!”
高墙内灯火晃动,映出憧憧人影。
“废物!堵住排水口啊!”
“是不是外面堵了?”
“快去看看啊!”
“糟了!药全被脏水泡了!”
“这谁担得起啊!快去禀报沈老板!快啊!”
不多时,一个人骑着快马奔出了粮仓。
里面彻底乱了起来。
呼喊声、泼水声、撞击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
又过了约莫将近半个时辰。
街道尽头,传来了车轮碾过石板的隆隆声响。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猛地刹停在粮仓门外。
车还未停稳,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微胖身影便急匆匆跳了下来,正是沈万金。
正守在窗口向外张望的萧宁珣和萧然对视了一眼,来了!
沈万金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开门!”
车夫急忙上前,敲开了粮仓的大门。
火光从门内涌出,照亮了沈万金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庞。
沈万金迅速走进院内,目光扫过粮仓的管事:“栖霞子呢?”
管事的腿一软,颤声道:“道、道长在地下,水便是从那里先涌上来的。他、他正带人抢修……”
“抢修?”沈万金忽然笑了一声,“呵呵,去看看他怎么抢修。”
他撩起衣摆,踩着污水,走进了粮仓的地下。
地下一片狼藉。
浑浊的污水已漫到了小腿,淹没了堆积在地上的各种药材,暗蓝色的毒膏缓缓溶出,将水面染成了诡异的蓝紫色。
浓烈的毒气混着污水的腥臭,熏得人头晕目眩。
栖霞子衣衫的下摆全都浸在了污水中,正指挥几个脸色发青的仆役拼命舀水。
他汗流浃背,脸色难看至极。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正看见沈万金面色铁青地走下阶梯。
栖霞子瞳孔一缩,嘶声大喊:“沈万金!是你!是你让人堵上排水沟,想害死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