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看着三个徒弟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尤其是孙悟空和猪八戒那毫不掩饰的“报复”心态，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自然是......选真心话。”
她心想，回答问题总比被这几个家伙，尤其是悟空和八戒，想出什么古怪的大冒险任务要安全得多。
然而，她话音刚落，孙悟空、猪八戒甚至刚刚还窘迫不堪的敖烈，三人极有默契地迅速凑到了一起，脑袋抵着脑袋，开始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的嘀嘀咕咕。
猪八戒的奸笑和孙悟空不时发出的嘿嘿声格外明显，唐婉看着那三颗凑在一起的脑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然而，当三人商量完毕，转过身来时，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微妙。
猪八戒收起了那副贱兮兮的笑容，孙悟空也难得地显得有点正经，连敖烈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期待？
最终，由大师兄孙悟空清了清嗓子，代表发言。
他抓了抓脸上的猴毛，眼神飘忽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问出了口：
“师父，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孙悟空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明明你是被迫当的取经人，你明明可以不用跟他们作对的......”
明明可以不用对他们那么好的啊？
不仅亲手给他们做衣服，经常给投喂他们零食，关心他们有没有受伤，有时候看他们的眼神，不像个师父，反而像是一个局外人发自内心的珍视......
虽然知道唐婉对他们很好，从来没有丝毫的恶意，但就是感觉很怪，他们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这个问题，比任何刁钻的八卦或整蛊都让唐婉措手不及。
她预想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直击心灵深处的灵魂拷问。
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难道要她回答，是因为孙悟空是她童年时代顶天立地的英雄偶像，那抹桀骜不驯，敢于战天斗地的身影早已刻入灵魂？
是因为知道他被压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孤寂，知道他头戴金箍身不由己的委屈，所以总想多给他一点纵容和自由？
难道要她说，对猪八戒好，是因为他虽缺点明显却真实得可爱，是团队的快乐源泉。
更因为知晓他前世今生求而不得的苦，那看似憨傻的表象下藏着的机敏与偶尔流露的落寞，让她忍不住想多塞点好吃的，看他心满意足的模样？
难道要她承认，对敖烈格外关照，除了他那帅气的颜值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咳咳，这当然是次要的。
主要是因为他那场无妄之灾，导致的鹰愁涧底的孤寂清修，让她这个知晓剧情的局外人，无法不对这清冷隐忍的小白龙心生怜惜与意难平？
她对他们不自觉的好里面，掺杂了多少对书中角色命运的意难平，连她自己都未必理得清。
而且，这些真实的原因，她一个字也不能说。
看着三双充满求知欲，且带着信任的眼睛，唐婉一时语塞。
一旁的敖烈看着她为难的神色，心头一软，忍不住轻声开口解围：“师父......若是此事不便言说，便算了吧。”
“那怎么行！”孙悟空和猪八戒异口同声地强烈反对。
猪八戒急得直跺脚：“三师弟你就是心太软，这怎么能算了？师父为啥对俺们这么好，这还能是啥天大的秘密不成？”
孙悟空也抱着胳膊，目光灼灼的但：“师父你这吞吞吐吐的，反倒让俺老孙觉得这里头有古怪，莫非您对徒弟们好，是另有所图？”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却也道出了几分疑惑。
唐婉见势头不对，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瞬间切换成一本正经的表情，目光首先投向孙悟空：“哎呀！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圣！我对你好，那还不是因为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嘛，你名声广博，威震三界，是我从小听到大的英雄，我可崇拜你了！”
“不然为什么一路上，我还总是不自觉地叫你大圣不叫你悟空？这难道不是崇拜的最好证明吗？”
她这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语气真挚无比，还带着点小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
“呃......”孙悟空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直接被这直白的崇拜给砸懵了。
他愣在原地，脸上居然肉眼可见地泛起了一层薄红。
孙悟空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朵，眼神飘向别处，声音都低了几分：“师、师父......你突然说这个作甚......俺老孙......那都是过去的名头了......”
话是这么说，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和下意识挺直的腰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受用。
成功搞定一个，唐婉立刻转向猪八戒，笑容更加真诚：“至于天蓬元帅......那就更不用说了！”
猪八戒一听提到自己前世官衔，立刻支棱起耳朵，小眼睛充满期待。
“想当年掌管天河八万水军，那是何等威风，名声鹤立啊！”
唐婉毫不吝啬地抛出高帽，“更何况～”
她故意拉长语调，上下打量了一下猪八戒，“如今转世投胎，依旧是如此......高大威猛、气宇轩昂，对你这般人物好，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高大威猛！气宇轩昂！”猪八戒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喜得抓耳挠腮，一张大嘴笑的差点咧到了耳朵根。
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嘿嘿嘿......师父您过奖、过奖了，俺老猪也就一般威武，一般威武啦！”
他显然对唐婉的夸奖满意至极，之前那点刨根问底的心思，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最后，唐婉的目光落回敖烈身上。
面对这刚刚才被她坑过，却还主动为她解围的乖巧小白龙，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但情急之下也想不出更华丽的辞藻，只好用直白的话夸道：“至于小白龙你嘛，长得这么好看，为师对你好，那更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啊！”
这区别对待过于明显，连孙悟空和猪八戒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敖烈微微一怔，他倒没有觉得被敷衍而不满，反而因为唐婉夸他好看两个字，刚刚恢复白皙的耳根本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
他微微垂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问：“那......师父既然觉得弟子尚可......弟子可以当师父的坐骑吗？”
“不行。”唐婉想都没想，秒拒。
敖烈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瞬，但仍坚持问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唐婉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呢？”敖烈不解，甚至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