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了?江大夫在这里等陈大娘许久了。”
玄恩宫前,先迎上来的是李淑涵,看着并肩走着的二人,挑起唇角:“难得过来,还要早些回去,林叔叔那里……”
先有那阴阳账簿的商船,又出了李老二这件事,林海疆总觉得有一张针对林家,甚至是针对东南海疆的大网,正在缓缓铺开。
接连几日的郁郁,让林海疆的愁蔓延到几个孩子身上——是静观其变?还是主动出击?林海疆甚至在想,周承安的莽撞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水宁,原本早就想来找你,谁想刚好来了台风。”不同于林佑安一行人,江竹汝的情绪里,没有平静之下的波涛,只有一双眸子里毫不掩饰的笑意。
陈明家的小徒弟早就给众人沏好了茶。习惯了把庙里会客的地方借给陈水宁来用,陈家兄弟甚至只打了个照面,就继续忙起正殿的事务来。
“这位就是你差点嫁过去的林家公子罢?”江竹汝看向紧挨着陈水宁就要坐下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没想到林家公子并没有传说中那般羸弱,哪里像是进过棺材的人?”
林海疆被手底下的人有意瞒着,倒不知这“冲喜”的荒唐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林佑安听着江大夫的话,微敛了眸子,琢磨着这事总藏下去,若是有心人借题发挥,林家恐怕更是被动……
所幸江竹汝没有再揶揄下去,转而提起来蔡家的旧事:“四娘还是知道了。”
此言一出,陈水宁听得浑身一震。
“四娘……刘四娘么?”明知道江竹汝口中的不可能是别人,陈水宁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把话问出了口。
“是。”
“不过你放心,如今她没有性命之忧。”江竹汝给陈水宁倒上半杯茶,原本没有过多情绪的眸子里染上些许色彩,把茶杯递到了陈水宁跟前,这才又道,“家里人发现的及时。”
“只是那腹中的孩子……蔡家怕上了四娘的身体,要用温和的药,四娘却忍不了片刻。”
“倒也好,只怕那不干不净的东西里还藏着邪法,做母亲的舍不得骨肉。”陈水宁换了一种更能被理解的法子,讲出了“激素”对母体的影响,“四娘是个有想法的。”
江竹汝点点头,又给剩下几人的杯子里续上茶:“后面调养一番,四娘原本底子不差,再想要孩子也不是难事。”
热水灌进茶壶里,香气腾出一抹薄云,袅袅娜娜的围在五个人面前打转,在网上就彻底失了颜色。
壶里的茶入了杯,一圈圈荡涤着杯身的涟漪逐渐平复,香气倒要凑近了才能闻见……含入口,靠的也还是回甘,提醒着所有人这茶的品质不好不坏。
“水宁阿姊,改日我带些茶来罢?”长久的沉默让郑秀宁有些坐不住,“我家阿爹和阿娘也不在乎这茶的好坏,能喝也就是了。”
郑父结婚的时候,尚是军中小卒,郑母也是周围村中的渔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却没有什么嫌隙。
以至于两个人对于被送进家来的茶,态度也无非是“解渴而已”,郑秀宁情愿拿来借花献佛,宠女的一双父母,绝不会有半个“不”字。
“你阿爹要有人情往来,还是自家留着的好。”
被水宁阿姊拒绝了,郑秀宁有些悻悻的不再说话。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沉默却让茶水入杯的声响都变得刺耳。
五个人心思各异。不一会茶凉了,江竹汝不说话,也都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
最先起身的是李淑涵,把林将军当做借口,带着余下两个一起踏上归程。
“喝茶。”江竹汝重新换了茶,沏上一壶,倒在杯里递给了屋子里仅剩的人。
端起杯子来,陈水宁一口就感受出这壶茶和之前的不是一个品质,入口少了苦涩,多了柔和:“你今天……”
“看不惯。”江竹汝也不拐弯,又把杯子里的茶给陈水宁倒满了,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