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布置了一道论文题,要求分组完成。宿舍里的人立刻有人起哄:“咱们宿舍六个人一组吧,让苒子带头。”
有人笑着说:“对啊,她是第一名,当然得当组长。”
话说得像玩笑,实际上是把责任往她身上推。
阮时苒点头:“行,那我分配一下任务。”
她按每个人的长处分工,不偏不倚。
有人心虚,嘀咕:“她这是故意给我难题吧?”
另一人马上附和:“对啊,她自己挑简单的,难的都给我们。”
一整天下来,矛盾越积越深。
到晚上,宿舍终于爆发了第一场正面冲突。
有人直接把本子摔在桌上:“阮时苒,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整个宿舍的人全都看过来,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
阮时苒慢慢抬头,眼神清冷:“看不起你们?要真看不起,我还分工?还答应组队?你们要是不想做,就直说。”
话锋凌厉,宿舍彻底炸开。
有人拍床板,有人吵吵嚷嚷。
而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程薇正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笑,眼底却闪着冷光。
宿舍的气氛彻底紧绷。
摔本子的声音还在回荡。对峙的几秒,空气像被扯住,硬得透不过气。
“你要真不看不起我们,干嘛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啊,你考第一了不起啊?我们都是废物吗?”
话一出口,情绪彻底被点燃。几个人一拥而上,声音叠在一起,吵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门口,程薇终于走了进来,拍了拍手,笑得刺耳:“哎呀呀,这是文学系的宿舍,咋吵得像菜市场?”
她故意拖长声,偏头看阮时苒:“苒子,你平常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连自己宿舍都摆不平?”
这话像火上浇油。有人立刻跟着喊:“对啊,她平时装得冷冷的,原来就是心里瞧不起我们!”
冯丽娟笑眯眯凑过来,声音甜得发腻:“别怪我们直说,第一名嘛,总得有点气度。连自己人都合不拢,以后出去不更丢人?”
宿舍里瞬间沸腾。桌子拍得震响,鞋子踢到床脚,整个楼道的人都探头往里看。
短发女孩急得直跺脚:“行了行了,别吵了!这是宿舍,不是斗鸡场!”
可没人听。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分不清谁在吵谁。
——
“怎么回事?!”
辅导员带着两个学长快步走来,一推门,眼前乱得像打过仗。
几个女生正嚷着,脸涨得通红。阮时苒站在窗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安静得出奇。
辅导员脸色一沉:“谁先说!”
宿舍里一片沉默。有人低头,有人支支吾吾。
程薇最先开口,语气可怜兮兮:“老师,苒子成绩好,我们都很佩服。但她总是摆脸子,好像我们低她一等。时间长了,大家心里都有意见,所以才吵起来……”
冯丽娟立刻补刀:“是啊,她总是装冷淡,分工的时候偏帮自己,难的都给别人。我们才忍不住吵了两句。”
辅导员看向阮时苒:“她们说的,你有话要说吗?”
阮时苒抬头,眼神平静:“我没有分过轻重。昨天的分工表在桌上,老师可以看。至于态度,我从没说过谁不行。有人要把我的沉默当架子,我没办法。”
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落得很稳。
短发女孩立刻点头:“老师,我可以作证。她没偏心,活都是公平分的。”
一时间,宿舍分成两派。有人跟着附和程薇,有人犹豫不语。
辅导员扫了一眼那张分工表,眉头松了几分。冷声道:“榜首也好,普通同学也好,在宿舍都是平等的。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吵闹,整宿舍记过!”
人群散开,楼道里还在窃窃私语。
“啧,差点打起来。”
“她们这是嫉妒吧?要不是榜首,能有这么多事?”
“谁知道呢,反正今天丢脸丢大了。”
宿舍重新安静下来。
几个人低头收拾东西,不敢再嚷。
程薇脸色铁青,死死咬着嘴唇。
冯丽娟小声嘀咕:“她运气好,有人替她说话,不然今天就糟了。”
阮时苒把被子铺开,没接话。只是合上台灯,淡淡说了一句:“我不是靠运气。”
系里安排了一次课堂讨论。题目是《如何理解文学与时代》。
教授布置任务:每个小组上台展示,十分钟。
——
阮时苒分到的组里,正好有宿舍几人。程薇和冯丽娟当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冷意。
排练时,她们故意推诿:“苒子是第一名,你最能,肯定是你讲。”
另一个人也跟着笑:“对啊,你说几句就行了,反正老师最爱听你。”
话听着像抬举,实则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短发女孩小声提醒:“展示得配合,别全压她身上。”
可程薇立刻冷笑:“怎么?她不敢?”
气氛一下子僵住。阮时苒只点头:“行,我来。”
——
展示那天,阶梯教室坐得满满当当。
教授坐在前排,笔端在纸上敲着。
第一组上台,讲得平平,学生们昏昏欲睡。
轮到阮时苒她们小组,全场才稍稍有点精神。
程薇抢先开口:“我们组的展示由阮时苒同学主讲。
她是我们系的第一名,相信大家最期待听她的见解。”
声音拉得很高,带着一丝挑衅。
全班的目光瞬间齐刷刷投过来。
阮时苒上台,步子不急不缓。
她把讲稿放下,却没看稿子,抬眼直视前方。
“文学和时代,是互相映照的。没有时代,文学就失根;没有文学,时代就失声。”
她语速不快,字字清楚。没有花哨的辞藻,只用最直白的话解释。
“有人说文学是抒情的。有人说是歌颂的。但归根到底,文学要能记下时代的痛点和脉搏。”
教室里渐渐安静。教授的笔停住了。
阮时苒顿了顿,补上一句:“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故事,只要真实,就能代表那个时代。”
掌声轰的一下响起。
程薇和冯丽娟脸色难看,没想到她脱稿讲得比谁都稳。
偏偏这时,冯丽娟站出来,假装笑:“苒子说得是好,但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文学要歌颂伟大,你这样说,难道要写丑陋?”
全场一阵骚动。有人点头,有人窃窃私语。
教授没插话,只推推眼镜,示意继续。
阮时苒看向冯丽娟,声音冷静:“文学不该替时代化妆。它记录光明,也记录阴影。没有阴影,光就不完整。”
全场一静。几秒后,掌声比刚才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