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话落就见城门口,一辆马车急匆匆地出城,一路到赵家主马车前停下。
马车上下来一个白面无须的人,大概三十好几,来人将怀里的包袱递给赵家主,又交代几句话,这才快速回到马车上离开。
直到马车进城,商队才准备再次启程,孟州见徒弟走神,“还不上马车,想什么呢?”
春晓的目光忍不住追向城门的方向,压下眼底的情绪,跟着师父上了装货物的马车。
等走出城门一段路程,春晓一脸好奇的问,“刚才来的是公公?”
孟州斜靠着货物箱子,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新马鞭,“你这丫头倒是好眼力。”
春晓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却不能问出口,春晓拉下头上的皮帽盖在脸上,掩盖住脸上的表情。
孟州斜了一眼小徒弟,目光看向渐渐缩小的城门,为自家的将军担忧,此次进京没有一个好消息。
春晓闭着眼睛心里却翻江倒海,她认得刚才的公公,更准确说算是半个救命恩人,第一世逃到草原的日子不好过,有一次她距离死亡最近,她僵硬地倒在雪地里,本以为要死了,运气不错被人捡了回去。
她死里逃生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刚才的孙公公。
商队没在驿站休整,夜晚继续赶路,后半夜达到寄养马匹的庄子才休息。
离京两日,春晓脸上没个笑容,杨老三和关行舟也没怀疑,都以为是没找到杨大姑的原因。
只有春晓知道,她在为第一世忽略的信息郁闷,第一世只想着报仇,许多的恩没来得及报,等她有能力时已经命不久矣。
春晓在现代仔细查阅过大夏的历史,可惜历史书不会详细记录每一个人的信息。
当春晓拿回弓箭时,商队已经离开京城三日,一路上一直在日夜赶路。
小边村,杨家大门口前,杨绣抱着血衣撒泼哭嚎,“张山死了,他死了,你们怎么如此狠心,你们让我以后怎么活?”
杨老头捂着心口向后仰倒,这可吓坏杨老大,高声喊着,“爹,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杨老头被大孙子扶着坐下,无力的摆手,“你们将她撵走,撵走。”
杨老大很少动怒,越稳重的人动怒越恐怖,拳头握的咯咯响,大踏步的往院子门口走。
杨绣像个疯婆子一样抱着血衣哭丧,周围围满了村民,人越多杨绣骂得越凶,“你们想逼死我,好,我今日就死给你们看。”
杨老大只觉得二妹妹彻底疯了,手里拎着棍子就抽上去,“张山死亡是咎由自取,你有什么脸怨恨杨家,杨家从不欠你,反而是你们夫妻一直在向杨家索取。”
杨老大越说下手越狠,“你连明辨是非都做不到,杨家怎么教出你这个四六不分的东西,张山想杀你兄弟和侄女,你还为他喊冤,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杨绣来回翻滚躲避棍子,可棍子次次落在她的身上,她本意是想捞些银钱回去,顺便发泄心里积压的怨恨,大哥打的太疼,“别打了,别打了。”
春磊真怕爹打死人,忙抱住棍子,“爹,再打下去要出事。”
关家人也忙上前劝,关伯母对发怒的杨老大心有余悸,“为了这个糊涂蛋搭上自己不值得,你两个兄弟可不能有杀人的哥哥。”
杨老大松开手里的棍子,双目圆睁,威胁着杨绣,“你要是再敢来,下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杨绣浑身疼的厉害,长这么大没见过大哥发怒,连滚带爬的逃跑。
当春晓知道张山的消息时,商队已经再次进入陕西地界。
孟州将能给春晓看的信息,递到小徒弟面前,“你也看看。”
春晓,“我看会不会不好?”
嘴上拒绝,手却特别的诚实,眼睛快速浏览完信息,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死得好。”
孟州将收回的信件用火折子点燃,“回到西宁城,我没法像现在这般教导你,我的刀法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你自己在家锻炼,等我有时间会抽查你的刀法。”
春晓将藏在心里的话问出口,“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商队昼夜赶路,急切的回西宁城,赵家主更是时常走神,就连师父也格外沉默。
孟州想扯个笑容安慰小姑娘别担心,可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小小年纪别操心,免得长不高个子。”
说完孟州大步离开,春晓继续用斧头劈柴火,关行舟抱着木材回来,“姑娘,商队按照现在赶路的速度,我们三月初就能回到西宁。”
春晓已经归心似箭,同时告诉关行舟好消息,“张山死了。”
“死得好。”
谁知道张山会不会联合马匪袭击小边村?张山死了才让人安心。
春晓嘴角噙着笑,张家没了张山这个依靠,只会慢慢地腐烂,也不知道张婉清现在如何了?
关行舟瞄到姑娘眼底的冷意,他发现姑娘越来越像孟州。
商队休整一晚,再次启程,这次没在固原镇停留,一直到西宁城管辖地界,商队才休整一日。
这一次没有马匪拦路,顺利到达靠山镇休整。
春晓没住客栈,而是拎着礼物带着杨老三拜访孙大夫夫妻。
孙大夫见到春晓还有些不敢认,揉了揉眼睛才确认没眼花,“哎呦,真的是晓晓,快让我好好看看,嗯,长高也长壮实了。”
杨老三,“......”
晓晓是女孩,怎么用壮实夸赞?好吧,侄女的确长的壮实,一巴掌能将他拍倒在地!
春晓甜甜一笑,“早就想亲自来看您,一直没机会,这次从京城回来,特意过来叨扰您,您可别嫌弃我们叔侄。”
“不嫌弃,我巴不得你们多来看看我们老两口。”
春晓没看到徐青荷,“青荷在您这里,她可有给您添麻烦?”
孙大夫摸着胡子,脸上带着满意,“她将我们照顾的很好,学习医术也认真,是个踏实努力的好孩子。”
春晓,“您老别为了安慰我才夸她,您老要是不满意,我立刻送她离开。”
孙大夫摆手,“我们老两口也孤单,我还感谢你送来个贴心的姑娘照顾我们。”
杨老三发现了盲点,“徐青荷不是死了吗?”
春晓,“......爷爷让保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知道她还活着。”
杨老三,“!!”
好,好,他们这一支一共没多少人,秘密倒是不少。
春晓摇着小叔的袖子,讨好的笑着,“还请小叔为我保密。”
关行舟突然出声,“咳咳,其实我也知道。”
杨老三,“......”
春晓瞪着火上浇油的关行舟,结果对上关行舟的大白牙,因为被信任自得的不行!
孙大夫乐呵呵的看着,“走,青荷都在后院,我们去后院说话。”
春晓拎着带来的礼物跟上孙大夫,边走边道:“我爹一直惦记你,还说我净给您老添麻烦,他现在就是没时间,有时间一定亲自来给您赔罪。”
孙大夫背着手,“你爹就是死板,我这身医术教给谁不是教,哎,真没想到,你爹短短几个月已经是七品的武官,这战场上刀光剑影容易受伤,你走时多带些伤药回去。”
春晓,“你老每次都捎伤药,我家的伤药能用到明年。”
孙大夫愣怔,“我也没觉得送多少伤药。”
“一次是不多,可次次都送积少成多,您老放心,我爹能照顾好自己。”
到了后院,春晓一眼就认出徐青荷,正在切割药材,手脚十分麻利,徐青荷站在徐家人面前,估计也认不出来。
春晓摸着下巴,这姐弟是不是压抑的太狠,弟弟变成糙汉子,姐姐从纤柔的美人变成富态的农女。
春晓刚和徐青荷聊上天,药童焦急的跑到后院,“孙大夫,来个病人要不行了,您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