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悟延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目光像是要噬人的野兽,握紧长刀的手青筋直鼓,一脚踩在木门上,一步步往正堂内走。
杨老头的愤怒瞬间被冲散,一个箭步抱住二儿子腰,“你可别冲动,无缘无故杀人犯法,你可不能杀人。”
现在张山被带走,张老头不能死在杨家院子。
杨怀棋和杨怀林也围过来,杨怀棋想要夺过长刀,“春晓没事,你可别冲动,你要是出事日后谁给晓晓撑腰?”
杨悟延双目圆睁,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听到闺女名字,才压抑住怒气。
田氏因惊惧倒下,正在屋子里休息,杨老太冲进屋子,“现在只有你能劝住悟延,可不能让他昏头杀人啊!”
田氏瞬间坐起身,掀开被子穿鞋下地,哪里还有虚弱的样子,杨老太忙给披上厚实的衣服,“你可别再冻到。”
田氏急忙出门,见相公被拦住急冲冲跑上前,死死抱着相公的胳膊,“咱闺女没事,你要是出事,我们娘俩怎么活?”
杨悟延松开手里的长刀,深吸一口气,将媳妇抱起离开正堂。
田氏也不管好不好意思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张家人的确该死,我也想剁了他们,他们死哪里都行就不能死在杨家。”
杨悟延将媳妇塞回被窝,整个人像熊一样趴在炕边,“整个张家都该死。”
田氏摸着相公的头,尽量安抚,“恶有恶报,张家已经遭了报应,咱们不急,死亡才是解脱,咱们不能让张家解脱,他们只有活着才能生不如死。”
杨悟延闷声回应,“嗯。”
春晓这边完全不知道张山已经被抓,整个张家也被抄了干净,就连住的院子也被收走,整个张家无家可归。
晚饭后,春晓正坐在炕上数银钱打发时间。
春晓比关行舟收获丰,她最后找到的坛子里,装的全是金子,更准确是一些金首饰,她找赵家主换成了银票和银子。
炕上除了银子,还有不少首饰,贵重的没有,都是一些精巧的首饰,最值钱的是一对玉簪。
从首饰上就能看出,这支马匪曾经抢劫过首饰商。
春晓有二百二十两的画钱,自己带了五十多两,又换了一百两,加上首饰,的确肥了一波。
春晓没将首饰出手掉,等见到表姐后再说,表姐不错就交给表姐,这些首饰自己戴或是收买人心都不错。
杨老二两口子还在忧心闺女吃苦,完全不知道春晓抱着银子做着美梦。
第二日,春晓有些懒懒洋洋的不愿意起身,久违的火炕,她一点都不想出被窝,拉高被子再次将自己封印。
直到房门被敲响,杨老三语气焦急,“晓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左等右等没见到侄女出来吃饭,以为这丫头病了。
春晓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小叔,我就是不想起来。”
杨老三愣怔下,忽然一笑,他都忘了这丫头刚十三岁,“你继续睡,饿了就赶紧起来,别饿到自己。”
春晓含含糊糊应了一声,继续倒头睡下,直到中午才起来吃饭。
吃过饭一问,春晓才知道三叔和关行舟逛街去了,春晓打算出去找找,买了一根糖葫芦边走边吃。
今日固原镇街上人有些多,顺着人流走,才知道今日有小型庙会,春晓来了精神,冬日里的小摊贩也不少,为了挣一口吃的,杂耍忍着寒冷表演。
春晓看了一会丢下赏钱,来到糖画摊子,她单手抱着好几个纸袋子,都是一些炒熟的干果。
“哎呦,疼,疼。”
春晓握着干瘦的手腕,转过头看向小贼,周围的人也纷纷凑过来。
小贼十三四岁的年纪,因为疼痛一直哀嚎出声,春晓松开手,目光盯着小贼鼻青脸肿的脸。
小贼转身就想跑,春晓踢在她膝盖上,扑通一声,小贼趴在地上再也不敢跑。
春晓等自己的糖画做好,糖画老板有些不忍,“姑娘,她是附近村里的孩子。”
春晓依旧一声不吭,周围不少人认识这孩子,有人想伸手抓人,有村民帮忙拦着。
杨三叔也在庙会,见到小侄女忙推开人群,“出了什么事?”
“一个小贼想偷我荷包,让我逮个正着。”
关行舟啧啧称奇,“谁不要命了,敢动你的荷包?”
春晓,“......你这语气,好像我是什么凶恶之徒。”
关行舟魁梧健壮,一开口周围瞬间安静,这年头身强体壮的人都不能招惹。
春晓指了指地上的人,“带上她。”
杨老三皱眉,“你带上小贼干什么?”
春晓勾着嘴角,“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
小贼早已没有挣扎的力气,关行舟单手拎着人跟在春晓身后,好几个村民想上前终究不敢吭声。
回到客栈,春晓要了热水,将小贼带到自己屋子,杨老三惊出一身冷汗,“你要干什么?”
春晓噗嗤一声,“小叔,这是个小姑娘。”
杨老三,“姑娘?”
春晓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踢了踢装死的人,“你是自己洗干净,还是我将你送官?”
小贼终于慢吞吞坐起身,好像一只警惕的狼崽,浑身的毛炸开,“我就烂命一条,哪里值得姑娘看重?”
春晓认识眼前的小贼,准确说第一世见过小贼,徐嘉炎的得力干将,没想到竟然是固原镇的人。
这辈子徐嘉炎成了她的人,她顺手接收小贼心安理得。
春晓单手拎起人丢到浴桶中,小贼好半天才爬起来,瞪圆了眼睛,一副春晓要杀人的样子。
“赶紧洗,我的耐心有限。”
小贼趴在浴桶中确认没危险,这才小心将自己洗干净,身上多处殴打过的伤痕,仔细一瞧没一块好皮。
春晓将改好的衣服递过去,“穿上试试。”
小贼抓着干净的衣服,她还是第一次穿里衣,“真的给我?”
“嗯。”
小贼握紧衣服低着头快速穿好,坐在暖和的炕上,才去看浴桶里的黑水,第一次感觉到羞耻,忍不住将自己抱成一团。
春晓抱起浴桶倒水,又要了吃食让送过来,等屋子打扫干净,春晓重新坐到小贼对面。
小贼闷声的问,“你是要将我卖到脏地方吗?”
“你的名字。”
“啊?我叫五妞。”
春晓借着烛光打量五妞,第一世,五妞是徐嘉炎的影子,半边脸上有烙铁的烫伤,整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她不清楚五妞的过去,只是知道一定受过很多的苦难。
“日后跟着我,我供你吃穿,嗯,不会将你卖掉。”
五妞低头扣着双手,“我,我并不想偷东西,开始他们诬陷我想抓我,我后来,后来报复才偷,现在是为了活命。”
春晓脸上一直带着笑,她又改变一个人的悲惨命运,“嗯,我信。”
五妞猛然抬头,愣愣的看着面前姑娘温暖的笑容,深深地刻在灵魂深处。
商队再次启程,赵家主马车多了个短头发的小姑娘,赵家主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春晓的心肠什么时候这么软了?”
杨老三听了觉得刺耳,“我家晓晓心肠一直好。”
赵家主,“......”
呵,好也分等级,杨春晓不仅带上小丫头一起,还送到马车内,怎么看都不对劲,可眼前的小姑娘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