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到她,一脸惊恐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好像春晓是洪水猛兽一般。
春晓在他抬头时看清脸,哼笑一声,脚步没迟疑快步离开。
直到春晓的人影看不见,少年才抬起头,慢慢地靠着墙站起身,等腿上的麻木退去,这才迈开步子离开。
他走到路口,见到站在路口的人,浑身僵硬的愣在原地。
徐嘉炎的目光太过慑人,少年唯唯诺诺的开口,“堂哥。”
徐嘉炎反应激烈,“我不再是徐家人,我只是我自己。”
少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你别生气。”
徐嘉炎冷笑一声,“你可是徐家最听话的孩子,徐老大竟然舍得将你送出来,怎么,这是打算让你入赘杨家?”
少年整理着袖子,再次抬头时哪里还怯懦,嗤笑一声,“杨家可是好去处,爷爷说杨悟延的官路亨通,我要是入赘杨家,堂哥的日子不也能好过一些,不用日日与脏臭的羊毛相伴。”
说着用袖子捂住鼻子,“哎呀,你我离的如此远,我还是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真臭。”
徐嘉炎哈哈笑出声,“真可笑,你被徐家的脏臭腌入味,现在反而嫌弃上我这个清白人,可笑,太可笑。”
说完,徐嘉炎转身大步离开,徐家将杨春晓当无知的姑娘,他等着看徐家付出代价,他家的姑娘慈悲容貌冷心肠。
春晓等两人离开,才从墙上翻下来,院子里的女娃抱着五颗麦芽糖,嘴里分泌着口水,希望下次杨姐姐能再次翻她家的墙。
春晓到家,张家父子已经离开,晚饭时,杨家没将何生当外人,这个时候就能显出杨家的默契,潜移默化用亲情帮杨老二拉拢何生。
何生又不是傻子,他心里门清,却愿意当师兄的家人,这家人和属下区别太大,瞧三个师弟,只有他能跟在师兄左右,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次日一早,杨老头早早起身,外面天还没亮就点蜡翻找衣服,将衣服铺了一炕。
杨老太气的想捶老头子,“你睡觉前,已经找好要今日穿的衣服,怎么又翻找?”
杨老头没察觉老妻的愤怒,嘴里念念有词,“衣服有些不够庄重,不能压堂哥一头。”
杨老太大巴掌拍过去,“你再翻找也就这几件衣服,赶紧给我叠好放回箱子里。”
杨老头哎呦一声,后背疼的厉害,见老妻一脸怒容不敢吭声,乖乖的将所有衣服放好,才侧躺下嘟囔,“我的衣服翻来覆去就这几套,今年冬日给我做两身新衣服。”
“钱呢?”
杨老头瞪大眼睛,“我小孙女昨日交了不少银子!”
杨老太没吭声,打定主意不做新衣服,杨老头不干了,“现在两个大孙子已经成家,家里也没什么大花用,你怎么还死命攒着银钱?”
杨老太哼了一声,“两个丫头要准备嫁妆,你不是还要买地?”
杨老头一听气势全无,“那就等家里银钱多些,我再做衣服。”
已经起身在外面扎马步的春晓,她真不想偷听,谁让老爷子中气十足,一嗓子声音特别大。她动了动耳朵每个屋子里都有动静,今年冬日爷爷和奶奶都能得几身新衣服。
吃过早饭,杨老头见小孙女穿戴好,“真不用叫你爹一起去?”
“不用,我爹去注意力都在我爹身上,三叔一起去就行。”
今日杨老大有事要忙,春晓托大伯带两个堂哥去她的庄子看看情况,将庄子的图纸画下来交给她。
关于族学的事,三叔比大伯管用。
杨老头将烟杆往腰间一挂,背着手走在前面,“那咱们就走着。”
三人一路到杨怀棋家,杨老头没进院子就高声喊,“堂哥,在不在家。”
杨怀棋坐在堂屋面无表情,昨日下午,这老小子知会今日来家里商量族学,现在问他在不在,这老小子越来越让人讨厌。
没人吭声,杨老爷子也不尴尬,大步流星到正堂,“呦,堂哥早早等着我们呢!”
杨怀棋深吸一口气,“你说商量族学的事,怎么,悟延回来打算独自拿炭火钱?”
现在杨家男子都没活计,杨怀棋的几个儿子都在正堂,加上孙子,正堂内一屋子的人。
春晓又被显出来,她不仅无视打量的目光,还找了个椅子坐在爷爷身边。
杨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别打我家老二的主意。”
杨怀棋自顾自的说,“昨日悟延回来,他今日怎么没一起来?这是等着我去见他?”
春晓清了清嗓子,“伯爷,我能代表我爹行事,我替我爹向伯爷问好。”
说着,春晓站起身规规矩矩的见礼。
杨怀棋,“!!”
杨老头哈哈大笑,“对,现在二房晓晓当家。”
杨怀棋气的脸涨红,“胡闹,这丫头有气魄与杨家男嗣比斗,我还老怀欣慰,结果,你看看这丫头都干了什么?现在整日洗羊毛,村子里都说臭气熏天,她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一天天的不着调。”
春晓听了一点都不生气,“最近春成哥可没少赚铜钱,家中的堂哥不少,竟然让春成哥压一头。”
杨怀棋咬着牙根,又看向一屋子的孙辈,得意的春成成了显眼包,闭了闭眼睛,子嗣多又如何,没一个有大出息的人。
杨怀棋再次睁开眼睛,“怀安,我清楚你的来意,你想掌管族学,全靠你二儿子和孙女?”
杨老头不意外被堂哥知道心思,他拉拢亲弟弟的意思太明显,“我靠我家老三。”
杨老三忍着笑,有的时候爹说话,真的能噎死人,站起身道:“堂伯,我是家中唯一的秀才,我爹管理族学,我每个月会去族学教书三日。”
春晓接话,“我每年会捐五两银子给族学,加上整个冬日的炭火。”
一时间,正堂内响起窃窃私语声,杨家耕读之家,读书科举刻在骨子里,杨老三每个月教书诱惑太大,远远大过在族学捞好处的利益。
杨怀棋心里涩然,心里清楚堂弟管理族学,他一点胜算都没有,后辈靠不上的无力感充斥着内心,一时间背脊再次佝偻几分。
杨老头对着小孙女眨眼睛,这也太大手笔,见小孙女暗示庄子,这才恍然大悟,现在小孙女的家底厚实。
半个时辰后,杨老头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有些发飘,“晓晓,你伯爷竟然没怎么为难我。”
“大势不可挡,爷,杨家三支,咱们这一支已经碾压其他两支,现在都想跟着咱们过好日子,今日哪怕我没跟过去,你也能掌管族学。”
杨老头依旧觉得脚下发飘,第一次直观感受儿子带给他的权力,“权势真好,难怪让人趋之若鹜。”
回到家,杨老头要好好消化消化,杨老三则回屋子继续默写书籍。
春晓背上弓箭,“何叔,咱们可以上山了。”
杨悟延走出门,有些担忧,“闺女,真不用爹跟着一起去?”
“您在家好好陪娘,我和何叔一起不会有事。”
田氏脸蛋发红,这丫头说话也不知道小声一些,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将糕点放到闺女背篓里,又摸了摸水囊是不是满的,确认没有遗漏才放心。
春晓和何生的脚程快,一路直奔山林,走在十分熟悉的山路,春晓带着何生先去山楂林看看。
刚走到山楂林,何生拿出弓箭就要射过去,春晓忙拦住,“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