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青青与小妇人聊得热闹,没发现路边的文家人。
云舒原打算再走一段,被文秀一喊,无不可的歇脚。
小妇人打定主意跟着肖青青,她们歇,也就跟着歇了。
很快,三家在云父的斡旋下,安顿进了云家村人的地盘。
云家村人是领过肖青青粮食的,对她,态度不错,而文秀大伯娘,她则不小心听到过文秀的抱怨。
就是那天,让云舒兄妹送她们妯娌回娘家时。
也是在那时,文秀妯娌与娘家约定好逃荒后的种种碰头手段。
今天的意外碰面,倒是省了不少事。
趁文秀不注意,文大伯娘绕过人群,靠近肖青青。
“想来这位就是文秀她大嫂吧?”她噙满笑,态度谦和。
肖青青一眼就不喜欢这人。
这位与文秀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单面貌就给人一种精于算计,城府颇深的感觉。
她轻飘飘抬起目光,不答不应。
文大伯娘也不尴尬。
坐到身边。
“我常听文秀提起你,今儿一见,果然不同非凡。
员外家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瞧你这气度姿态,与咱这些泥地里刨食的就不是一个层次。
我家文秀真是太有福气了,与你做妯娌。
不说别的,就凭你员外家小姐的出身,站她身边就是抬举。”
明夸暗贬好揭。
哪壶不开提哪壶就难说了。
文大伯娘是聪明人,她为什么要得罪肖青青?
事实上,她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以着替侄女争气的理由挑拨,然后拿大义灭亲的态度投诚。
小说里,遇到云家人是许久之后的事情。
介于文秀这位二嫂对自己的好,云舒对她娘家人是能回报就回报,能提携就提携。
这位都没怎么用手段,就从云舒手里捞了不少好处。
她两个儿子,最终都落户京城。
一个开起了杂货铺,一个给云舒当起了掌柜。
如果,换个人,这种找上门的虐,肖青青绝不会放过。
她,多少得给女主留个余地。
女主脾性变化太大,与两婶子的感情趋于平淡。
因二嫂回报她娘家的事儿,是一眼可见的不可能。
现在,她若跟这人闹起来,女主以后用她儿子的可能就更小了。
肖青青冷泠泠地瞧着人。
不怒不恼更没有不满。
一时,文大伯娘有点下不来台,有种心思让人一眼看穿的羞耻感。
而原本对她有些好感度的文舒,秀眉轻蹙。
她上辈子的记忆并没这位,那次送人,稍微接触。
还以为这位的脾性与二婶娘差不多,想着有机会,能帮,就帮一下。
“二婶。”
小姑娘灵秀的声音传来。
文秀自然回身:“怎么?”
“你家这亲戚我没见过,你教我喊一下,她坐这里我总不能干看着。”
文秀这时才发现,自家大伯娘居然坐在肖青青身边。
而以云舒的记性,不久前才见过喊过的人,这会怎么忘得了。
顿时,不好的预感升起。
“这是我娘家大伯娘,云舒,你喊一声文奶奶就是。
大嫂,这是大伯娘。
大伯娘,这是我大嫂。”
云舒脆生生地喊。
文大伯娘讪讪答。
肖青青却跟没听到似的,目光依旧。
文秀嘴角有点僵,祈求的目光投注到肖青青脸上。
言语软和。
“大嫂,我许久没见我大伯娘了,回头又让你们聊可好?”
肖青青讥讽地送她个冷笑,错开眼。
文秀忙不迭递给梯子。
“大伯娘,我许久没见你了,你来与我说会话呗。”
文大伯娘不是太甘心,却只能顺坡下。
云舒那一声喊挺合她意的,肖青青这女人却不按牌理出牌!
完全不给她机会。
现在这种情况,她说什么都不合适,都像她挑事找茬。
事实上她就是,可这女人的态度,占据理性一方!
“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你爹娘,没我这大伯娘,正伤心呢!”
“哪能啊,我可一直惦记着大伯娘的好。”
“亲家大嫂,老二媳妇常说你,我还没好好谢过你呢。”云婆子上前抓着人往身边拉。
嘴里,是对自家儿媳的不客气。
“老二媳妇,这我这做婆婆的就不得不说说你了。
虽说父母第一,可曾对你极好的伯娘也一样重要。
不管你是否嫁人,不管你伯娘家有无儿孙,这该有的孝道你不能落。
我云家可没教你这般做人。”
“娘教训得是。”文秀低眉顺眼。
被云婆子抓着手的文大伯娘,笑容有点僵。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别说她一个娘家伯娘,就是亲爹娘,也没资格要她云家媳妇惦记。
还孝道。
文秀逢年过节能回家,都是她这做婆婆的大度。
“你再与我说说你姑娘时候的趣事。
年纪大了总喜欢听你们说娘家事,好似多听听,我也还年轻似的。”云婆子示意文大伯娘坐下。
“亲家大嫂,你还年轻,肯定不懂我这心理!”
文秀嘻嘻一笑,靠近文大伯娘。
没心没肺地说着以往,两人一起打猪草,找野果的趣事——去她娘的趣事。
这明晃晃就是挖苦她。
她一大人与娃儿争活做就算了,还贪吃。
文大伯娘被文秀拍着马屁,这马屁似乎有些不对位。
她笑着,却不如不笑。
“你这弟妹倒是明白人。
婆母也很好。”冯姐夸赞。
冯姐,也就是不久前与肖青青搭上的小妇人。
她娘家姓郑,婆家姓冯。
今年二十四,家里两个儿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
以往,男人还在时做的豆腐生意。
男人没了后,街坊总打她注意,正好灾情越发严重,便把生意给停了。
这次进京,说是逃荒,实则与肖青青有相同的想法。
也就是看出她与大多逃荒者不同,她才会刻意接近并那般坦诚。
自然地,肖青青也就喊她姐了。
她自来就喜欢真诚的。
这冯氏虽目标明确,但人开口点明了的。
“冯姐的婆母应当也不错。”
“嗯,我婆母也是好的,不然哪能让我一个人出门。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一个女人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京城呢,落片瓦都能砸个五品官的地方呢!”
“咱好好做自己的事儿,不出挑,不惹事,别说五品官,就是一品二品的,咱也不用怕。”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人一向不会说话,总爱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