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涯配合地点头:“是啊,娘,今天运气好。”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递给张金花,“这些钱您收着。”
张金花接过钱袋,本以为就是几个铜板,没想到一掂,还挺沉。
她疑惑地打开钱袋,当看到里面的银子时,眼睛顿时睁大了。
“这是……”张金花的手都有些发抖。
吴多福也凑过来看,同样吃了一惊:“这么多银子?得有五六两吧?”
桌上其他人都停下了筷子,惊讶地看着那袋银子。
在万福村,普通农家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两银子,这一下子拿出五六两,可不是小数目。
吴涯按照事先和黎巧巧商量好的说辞解释道:“主要是巧巧运气好,找到了一颗灵芝,卖了个好价钱。再加上猎到的野味儿,还有一小部分野豆子,凑了这些钱。”
张金花数了又数,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好,好啊!咱们四房这是真要转运了!”
吴多福也露出笑容,看向黎巧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巧巧确实是个有福气的。”
黎巧巧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她偷偷瞄了一眼吴涯,见他正淡定地吃着饭。
饭桌上的气氛轻松愉快,张金花甚至给每个人都加了一勺猪油拌饭。黎巧巧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她轻轻咳嗽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爹,娘,我有个想法。”黎巧巧放下筷子,认真地说,“铁牛现在神智清楚了,人也聪明,我想送他去读书。”
这话一出,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大嫂韦氏最先反应过来,尖声道:“读书?铁牛都成亲了还读什么书?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黎巧巧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大嫂这话不对。我听说西晋国成亲后科考的人不少,有什么好笑话的?铁牛年纪又不大,现在开始读书,说不定将来真能考个功名回来。”
韦氏嗤笑一声:“就算要去读书,也得从蒙学开始,跟一群小娃娃坐在一起,面子往哪搁?”
“面子重要还是前程重要?”黎巧巧反驳道,“再说了,铁牛聪明,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进度,不会一直跟小孩子在一起的。”
张金花和吴多福对视一眼,都没有立即表态。
吴多福皱着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黎巧巧见状,趁热打铁道:“咱们现在有了些积蓄,供铁牛读书应该不成问题。若是将来真能考个功名,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张金花显然被说动了,她看向吴多福:“他爹,你觉得呢?”
吴多福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读书是好事,但这事得从长计议。铁牛毕竟已经成家了,要去读书,得考虑周全。”
黎巧巧知道这事急不得,见吴多福没有一口回绝,已经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她点点头:“爹说的是,咱们慢慢商量。”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吴家院子已经有了动静。
张金花在灶台前忙活着早饭,黎巧巧在一旁帮着添柴火,大铁锅里翻滚着苞米粥。
吴多福蹲在院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眼望着东边渐渐泛白的天色。
几个儿子陆续起床,吴铁柱提着水桶去井边打水,吴涯则抱着扫帚默默打扫院子。
“爹,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吴涯扫到门槛边,停下手中的活计,低声对吴多福说道。
吴多福吐出一口烟圈:“啥事?”
“我还是想识字读书。”吴涯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正在晾衣服的韦氏手一顿,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吴多福皱眉看着四儿子:“你也想考功名?”
“不求考上功名,就认几个字,学点算术,以后买卖东西不吃亏。”吴涯这话说得实在,“我也不去上启蒙班跟小娃娃们挤,就买几本书自己看看,要是有不懂的,再去请教塾师。”
韦氏放下手中的衣服,快步走过来,脸上堆着笑:“四弟有这心是好事,可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供一个读书人已经吃力了。”
她转向吴多福,“爹,藏海明年就要考秀才了,先生都说他胸有成竹。这要是考中了,咱家可就能改换门庭了。”
吴多福点点头,藏海是他长孙,也是全家的希望。
韦氏见公公认同,说得更加起劲:“等藏海中了秀才,免了田赋徭役不说,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到时候再开个蒙学,一年少说也能挣个二三十两银子。四弟要是真想认字,不如等藏海考中后跟他学,何必现在花那冤枉钱?”
黎巧巧从灶房走出来,笑盈盈地说:“大嫂说得在理,藏海那孩子聪明,明年准能中秀才。到时候咱们吴家可就风光了。”
韦氏没想到黎巧巧会帮自己说话,一时有些诧异。
黎巧巧接着说道:“不过铁牛的想法也有道理,他常去镇上卖山货,要是不识数不认字,容易被人坑骗。我听说镇上塾学有一种‘走读’,只白天去听两个月的课,不住宿,花费不多。铁牛要是去学两个月,认些常用字,学会打算盘,也就够用了。”
吴多福沉吟不语,显然在盘算这笔开销。
黎巧巧又道:“要是家里银钱紧张,我可以再进山打些野味,凑足学费。”
韦氏原本还想反对,听黎巧巧这么说,又把话咽了回去。
四房自己出钱,她再阻拦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吴多福磕了磕烟袋锅子:“两个月能学会啥?”
“认几百个字,会打算盘记账,够用就行。”吴涯忙道,“我又不考功名,不必学那些之乎者也。”
吴多福思忖片刻,终于点头:“成,那就去学两个月。但别耽误了地里的活。”
“放心吧爹,白天去听课,晚上回来还能干活。”吴涯保证道。
张金花从灶房探出头来:“铁牛啊,认几个字就行,可别学成书呆子。你看村里王老五家的儿子,读了几年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种地都不会了。”
“娘,我就学点实用的,不会那样。”吴涯应道。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韦氏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踏实,但四房自己出钱,而且只学两个月,也就没再说什么。
她转身回屋,准备给在镇上学堂的儿子藏海纳双新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