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浔、佩兰、香荷也全都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好多银子!我们挖到宝贝啦!发财啦!”
黎巧巧也故意用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罐银子:“真……真的是银子!我的娘啊……这难道是老天爷看咱家日子紧巴,特意赐下的?真是天意!天意啊!”
后院里的惊呼声,像炸开了锅一样,瞬间就传遍了吴家前院。
韦氏捧着沉甸甸的陶罐,手抖心也抖,白花花的银子光晃得她眼花心更花。
高兴是真高兴,可这高兴里头,又掺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
咋就不是自己一个人发现的呢?
要是自个儿偷偷挖出来,哪怕只藏起一点……
这念头像虫子一样在她心里钻了一下,痒痒的。
她下意识地把罐子抱得更紧了些,眼珠子滴溜溜转,已经开始盘算着等会儿数银子的时候,能不能趁乱摸几块小的塞自己兜里。
“哎呦喂!天老爷啊!真挖出宝贝来了?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声又惊又喜的呼喊从后院门口炸响。
只见方才还病恹恹,歪在炕上的张金花,此刻竟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哪里还有半点病容?
一旁的黎巧巧差点憋不住笑,这银子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张金花一眼就盯住了韦氏怀里那个沾满泥的陶罐,以及从罐口漏出的那抹银光。
她猛地吸了口气,像年轻了十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从韦氏手里将陶罐夺了过去。
“我的个老天爷!真是银子!真是银子啊!”她声音发颤,低头看着罐子里,眼睛都在放光。
紧接着,她抱着罐子,扫过在场每一个孩子,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都给我把嘴闭紧了!庆临!哲浔!佩兰!香荷!听见没?谁都不准出去胡说八道!这银子是老天爷是祖宗赐给咱们老吴家全家的!谁要是出去漏了口风,引来贼惦记,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孩子们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顿时噤声,只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张金花立刻又下达一连串指令:“庆临!你快跑一趟,去南坡地里叫你爷回来!就说家里有天大的急事,让他立马回来!跑快点!”
吴庆临“哎”了一声,扭头就往外疯跑。
“佩兰!”张金花又喊孙女,“你去地窖里,把过年腌的那只猪蹄膀拿出来!今晚咱们家加餐!庆祝庆祝!”
佩兰欢快地应了一声,也跑开了。
三言两语安排妥当,张金花不再多留,抱着那宝贝罐子,脚下生风地就往上房走去:“都该干啥干啥去!没挖完的菜赶紧拔了!银子的事,等你们爷回来再说!”
韦氏张了张嘴,想跟上去,却见婆婆根本没给她掺和的机会,只得悻悻地跺了跺脚。
心里那点小算盘落空,更是憋闷。
黎巧巧则弯腰拾起地上的空瓦罐和散落的萝卜,低眉顺眼。这副模样,更衬得一旁抓心挠肝的韦氏沉不住气。
张金花抱着罐子回了上房,紧紧关上了门。
她把罐子放在炕桌上,自己就坐在旁边守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不时伸手摸一摸那罐子,嘴里喃喃念叨着“祖宗保佑”、“菩萨显灵”。
没过太久,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吴多福扛着锄头,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庆临回来了。
老爷子脸上倒是还能绷得住,看着还算镇定,但比平时快得多的脚步,和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的慌乱,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急切。
“咋回事?庆临说家里出大事了?”吴多福一进院就扬声问。
张金花闻声立刻开门探出身,脸上是压不住的狂喜:“他爹!快进来!快进来!天大的好事!”
吴多福赶紧进屋,张金花立刻又把门闩上了。
韦氏和几个孩子,以及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的二房、三房的人,都聚在了院子里,眼巴巴地望着上房那扇门。
黎巧巧也站在屋檐下,安静地看着。
韦氏心里像猫抓一样,蹭到窗户边想听听墙根,可惜里面说话声不高,听不真切。
她又试图从窗缝往里看,却被厚厚的窗纸挡得严严实实。
上房里,吴多福一进门,目光就锁死了炕桌上那个陶罐。
“真是银子?”他声音有点干涩地问。
“那还有假!满满一罐子!”张金花激动地拍着罐子,“是老大媳妇和老四媳妇在后院萝卜地边上挖出来的!我滴个娘哎,你说这不是祖宗显灵是啥?就知道咱家如今困难,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吴多福到底是一家之主,更沉得住气些。
他先仔细问了发现的过程,张金竹筒倒豆子般说了,重点强调了自己如何及时出现稳住局面。
吴多福听完,沉吟了一下,走到门口,拉开门,对着院子里伸长脖子的一大家子人挥挥手:“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围在这儿像什么样子。老四家的,你去灶房帮着准备晚饭。老大家的,你去把后院的粪浇完。”
这是明确不让其他人插手清点银子了。
韦氏一脸不情愿,脚下像生了根,试图商量:“爹,让我们也瞧瞧呗,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瞧什么瞧!少不了你们的!干活去!”吴多福脸一沉,语气不容拒绝。
韦氏只得讪讪地走了,一步三回头。
黎巧巧则应得干脆:“哎,知道了爹。”
立刻转身就往灶房方向去,表现得无比顺从。
这一对比,让吴多福心里对四儿媳的懂事又添了一分好感。
清空了闲杂人等,吴多福再次闩好门。
老两口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
“数数看?”张金花声音发颤。
吴多福重重吸了口气,走到炕边,双手有些颤抖地捧起陶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事先铺好的一块布上。
哗啦啦——
一堆银子。
“哎呦……哎呦……”张金花捂着胸口,激动得差点喘不上气。
吴多福眼睛也直了,他伸出手指,开始一块一块地清点。碎银子用戥子称,整块的银锭就仔细看分量。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银块碰撞的轻微声响和两口子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吴多福才抬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整二百零二两。”
“多……多少?”张金花怕自己听错了。
“二百零二两!”吴多福重复了一遍,声音也带着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