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痞也都愣住,揉着还在发痛的眼睛面面相觑。
“肯定是那俩杀千刀的骗子又回来了!”一个地痞叫道,“抢了银子就跑!”
地痞头子暴跳如雷:“追!给老子追!剥了他们的皮!”
月黑风高,马路旁的乱草堆里,两条黑影猫着腰,飞快地窜了出来,手里各自攥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正是刚抢了银子出来的黎巧巧和吴涯。
身后远处还隐约传来地痞头子压抑的怒骂声,夹杂着几句不清不楚的抱怨:“……倒了八辈子血霉!姓吴的那小崽子坑死老子了。说什么就是个老骗子,手无缚鸡之力,这是哪路神仙,等老子回了镇上,非找到乐川学堂里那姓吴的家伙算账不可……”
正要钻入小树林的黎巧巧脚步猛地一顿,拉住了前面的吴涯。
“等等!”她压低声音,气息微喘,“听见没?乐川学堂,姓吴的学生?”
吴涯也停下了,侧耳细听,那地痞的骂声却渐行渐远,模糊不清了。
他皱了皱眉,感应了一下四周,除了风声虫鸣,并无其他气息:“嗯,好像是提了一句。怎么?”
黎巧巧的心往下沉了沉:“乐川学堂就在乐川镇,咱们村在那儿读书的,除了大房那位吴藏海,还有谁?原书里提过一嘴,他就干过这种事儿,利用地痞去收拾一个骗子,最后自己黑吃黑,得了大头!这帮地痞肯定是他引来的!”
她紧张地四下张望,黑暗中只有影影绰绰的树影和荒草。
“他会不会就在附近看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吴涯闻言,立刻凝神,仔细探查周围的动静。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放心,附近没人。至少百步内,除了刚才那伙废柴和虫子,没别的活物喘气。”
顿了顿,摸了摸脸上蒙着的手帕,“咱们蒙着脸,他就算真在远处看,也认不出。”
黎巧巧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的警惕却没放下。
吴藏海这个人,书里说他心思阴沉,最擅长背后算计,不得不防。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不再耽搁,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万福村,溜进了吴家的院子。
……
而此时,吴家老宅的正屋里,吴多福和张金花却还没睡。
老两口并排躺在炕上,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唉声叹气。
“唉……”吴多福翻了个身,心里堵得慌。
六十两啊!那可是足足六十两雪花银!再加上之前零零碎碎给的,小一百两就这么扔水里了,连个响都没听见。
想起这事儿,他就觉得老脸火辣辣的,心口更疼。
旁边的张金花更是心如刀绞。
那钱可是她抠抠搜搜,省吃俭用大半辈子,才攒下的老底!
就这么没了?
就在这老两口各怀心事,辗转反侧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吴家院子。
这黑影对吴家的布局似乎颇为熟悉,轻易地避开了地上零散的农具,摸到了正房的窗根下。
一支细小的竹管悄无声息地捅破了窗纸,一股淡淡的烟雾被吹入了屋内。
炕上的吴多福和张金花本就疲惫,吸入烟雾后,只觉得头脑越发昏沉,不过片刻功夫,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又过了一会儿,确认药效发作后,那黑影才用匕首轻轻拨开门栓,闪身进了屋。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迷烟气息。
黑影目标明确,径直摸到炕边,先是在张金花贴身里衣的暗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一把小钥匙。然后,将昏睡中的吴多福和张金花粗鲁地推到炕里边,掀开那床旧炕垫,露出了下面一块略显松动的土砖。
撬开土砖,里面藏着一个上了锁的木匣。
黑影用钥匙打开木匣,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月光,能看到里面放着几张银票,一些散碎的银角子和铜板,还有几张叠好的纸,看样子像是地契。
黑影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毫不犹豫地将那几张银票揣入怀中,对于那些碎银和地契,他只是瞥了一眼,一样没拿。
迅速将木匣锁好,依照原样塞回坑洞,铺好土砖,盖上炕垫,再将吴多福和张金花推回原处躺好,将钥匙小心翼翼塞回张金花的暗袋。
做完这一切,黑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正房,带上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整个过程,吴家上下无一人察觉。
……
另一边,黎巧巧和吴涯已经溜回了自家的厢房屋檐下。
路过正房时,黎巧巧还特意侧耳听了听,里面传来张金花的鼾声。
“睡得还挺死。”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以为是今日打击太大,老太太乏透了。
完全没料到,那是迷烟的效果。
两人闪身进了自己屋,插上门闩,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也顾不上点油灯,直接蹲在地上,将两个钱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啦一声,一堆白花花的碎银子和铜板堆在了地上。
一个小点的钱袋里倒出约莫二十多两碎银。另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钱袋一倒出来,黎巧巧和吴涯就觉得眼熟。
那灰蓝色的粗布料子,角上还歪歪扭扭地绣了个小小的“吴”字,正是张金花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猜测。
他们仔细清点那大钱袋里的银子,大小不一的银块加起来,足足有六十两!
“果然是她和二哥给出去的那份钱!”黎巧巧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痛快。
吴涯拿起那个绣着“吴”字的钱袋,掂量了一下:“这下好了,物归原主。”
“嗯,”黎巧巧点头,看着地上两堆银子,“这六十两,得想办法偷偷还回去。这钱是老吴家的根基,不能就这么没了。”
至于另外的二十多两,两人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
“平分?”吴涯提议。
“当然。”黎巧巧毫不犹豫。
今晚她出力不小,而且这钱是黑吃黑来的“战利品”,拿得毫无心理负担。
两人很快将二十多两碎银分成了两份,各自揣进怀里。
银子贴肉放着,却让人心里踏实无比。
这可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可惜了,”黎巧巧收拾着大钱袋,有些遗憾地说,“按原书……呃,按我知道的,那龚神医身上油水最厚的其实是银票,得有好几百两呢。咱们抢的这俩钱袋,估计只是他随身带的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