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季临川长腿一迈利落下车,抬手就对着天空“砰”地开了一枪。
枪声炸响,回荡在整个山野之间。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狼群被吓得浑身一颤,为首的灰狼呜咽一声,警惕地后退几步,身后跟着的几个也纷纷退缩。
几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定,最终夹着尾巴,迅速窜入草丛,消失不见。
季临川持枪而立,目光扫过狼群退去的方向,确认威胁暂时解除后,才转而看向沈穗穗等人。
“上车!先送伯父去医院!”
沈大江和沈铁柱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原本遇到狼群时的紧张恐惧,也全被震惊所取代。
枪响的那一刻,他们魂儿都要吓飞了。
两人腿肚子都有点发软,手上的火把都有点握不住了。
相比之下,沈穗穗就显得淡定很多,毕竟也是用过的,甚至还比季临川手里的要先进很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穗穗立刻收敛心神,配合道:“三大爷,大哥!快把爹抬上去,小心点!”
说话间,季临川已经打开了吉普车后座的门。
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伤势沉重的沈大山转移到了吉普车后座上。
沈穗穗紧跟着钻了进去,让她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双手依旧稳稳地按压着伤口处的纱布,尽可能减少颠簸带来的二次伤害。
沈大江和沈铁柱也慌忙爬上车子,挤在一边,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大气都不敢出。
季临川迅速回到驾驶位,调转车头,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因为沈大山受伤,气氛有些凝重压抑。
沈穗穗兄妹俩都没说话,反倒是沈大江,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季临川,一身笔挺的军装,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军人同志肩章上的星星杠杠看着就不一般,穗穗这丫头啥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物,看俩人刚才那样,可不像头回见面的。
沈大江忍不住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旁边的沈铁柱,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沈铁柱也是一脸懵,摇摇头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但看向季临川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敬畏。
季临川开车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县医院。
车刚停稳,季临川就率先下车,快步绕到后面打开车门。
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听到动静迎出来,一看季临川的军装和肩章,再看他沉稳干练的气度,立刻重视起来。
“军人同志,什么情况?”一个中年医生急忙问道。
“腹部刀伤,失血过多,需要立即手术。”季临川言简意赅,已经帮着把沈大山抬上移动病床。
医生一看伤者情况,立刻对护士吩咐:“快!直接推进手术室!通知外科主任马上过来!”
护士们不敢怠慢,迅速推着病床往手术室跑。
手术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几人看着沈大山被推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沈铁柱直接脱力地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有些挫败的抹擦下脸,低头不语。
沈大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对着季临川连连道谢:“军人同志,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真是……”
“应该的。”季临川摆摆手,目光不经意扫过沈穗穗,一瞬又垂下了眼睛,“老沈同志受伤,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抱歉。”
沈穗穗轻叹一口气,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了。
那王志强带着一帮人找过来,明显是要寻仇报复的,她只恨当时没能把人给解决了,留了这么祸个患伤及家人。
“这是怪不得你,恶人要作恶,自然防不胜防。今天多亏你及时赶到,多谢。”
沈穗穗说着,转向沈大江和沈铁柱,正式介绍道:“这位是季临川同志,以前在京市的朋友。”
转而又对季临川介绍:“这是我三大爷和大哥。”
双方打过招呼后,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沈穗穗兄妹二人担心着他们爹的情况,而沈大江则是处于震惊中,不知该说什么好。
季临川笔挺地站在不远处,目光时不时望向那扇紧闭的门。
一身军装衬得他肩宽腿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压,但这并未完全阻挡来自四周的打量。
几个值班的年轻护士频频望向他这边,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惊艳。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刚工作不久的小护士,捏着一张缴费单,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扭捏地朝着季临川走去。
她红着一张脸,眼神躲闪又忍不住往季临川棱角分明的脸上瞄,声音细弱蚊蚋,还有一点颤抖。
“这位军人同志,伤患需要先去缴费,麻烦你……”
她不敢抬头与季临川对视,完全沉浸在了羞涩和紧张中,几乎忘了此刻最紧要的是病人的事。
季临川的视线从手术室门上移开,落在那张递到眼前的单据上,随即目光上移,精准捕捉到小护士那不合时宜的羞怯。
他眉头瞬间蹙紧,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冷硬。
“你的职责是协助救治、通知伤患家属,而不是对着无关人员脸红。缴费事宜,请直接、明确地告知伤患亲属。”
他声音不高,但却没有丝毫迂回,直接点破了对方的心思。
见惯了这种人,他心中厌烦,实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那小护士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脸上的红潮唰地褪去,变得惨白,窘迫得无地自容。
周围偷偷打量的目光也瞬间收敛,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大江距离两人最近,听着季临川毫不留情地训斥,下意识地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腰板,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感觉,咋那么像他年轻时在公社大会上,被大领导点名批评一样?
不,比那还吓人!
大领导顶多是语气重点,这位季同志的眼神跟小刀子似的。
这么一想,沈大江就跟屁股生疮似的,坐立难安。只能努力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