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雪白的森林,白的让人有些心头发毛。
这里的雪不是天上落下的,而是从树皮中渗透出来的一般,一层叠着一层。
太静了。
就连花望舒的靴子踩进去,都像是踩进了某种活物的厚皮,闷的没有一丝声响。
分明是很诡异状况,可偏偏花望舒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他颇有闲情雅致的漫步在这片诡异的森林里,直到前方终于出现其他的一抹颜色。
江攸躺在一棵雪白的树下,她身上披着血红色的斗篷,显得她的肤色格外的白,竟然是比雪还清透几分。
花望舒走到她身边,江攸就醒了过来。
“阿舒哥哥。”
他听到江攸这样子喊他,花望舒抬手将江攸抱了起来,江攸乖巧的靠着自己,他听到江攸可爱的呼吸声,花望舒的心跳瞬间变得很快。
真的很喜欢。
尤其是江攸此刻安安静静待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他就这样带着江攸这么走了下去,白色的森林看不到尽头,他似乎也打算同江攸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画面一转。
花望舒再度醒来的时候江攸还在身边,他抬手想去触碰那双黑眸,却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的手脚全部被藤蔓缠绕。
江攸露出一个恶劣的笑,轻飘飘拍了拍自己的脸。
此时分明已经不在那片雪的森林了,花望舒却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寒。
他再度看进了江攸的那双黑眸,分明自己在江攸面前,他却从江攸的眼里看到另外一个场景。
那是他自己的死相。
...
花望舒睁开双眼,胸口处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洛清寒的脸上却十分苍白,她看向花望舒,语气有些怨言。
“少主,这里不是闻心泉了,不是能乱来的地方。”
花望舒没当回事,他随意的在洛清寒面前坐下,说的话更是让洛清寒一僵。
“让你去请顾箐深,怎么没请到?”
看着洛清寒难看的脸色,花望舒轻笑,洛清寒听到这声笑声脸色更难看了。
“我当你们关系有多好呢,想来当初顾家一事他也对你们彻底死心了吧。”
顾家曾与洛家定下过一段口头婚约,只可惜后来顾家出事,洛家又出了洛子汐那个天灵。
这段口头婚约就不了了之。
偏偏洛父当时想为洛子汐谋个好宗门,不惜找上顾箐深,又是以顾家威逼又是利诱,竟然想让顾箐深将弟子之位让给洛子汐。
这才算是结了仇。
洛清寒本以为几百年前的事,顾箐深早该放下了。
她对顾箐深是有几分好感的,更不用提现在顾箐深不仅是枕雪真君的大弟子,自身也是被修真界追捧的圣手医仙。
手心被深深掐紧,洛清寒还是不甘心。
早年她在闻心泉待遇还很好,除了花望舒几乎无人敢忤逆她,可自从几月前洛子汐也来了闻心泉,她的处境可谓是大不如前。
花望舒并未在意洛清寒的神情,他漫不经心的回味着那个梦。
半晌突然笑了。
“沈长棠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会费事些许。”
洛清寒难以置信,“少主!”
花望舒堵住了洛清寒接下来的劝阻。
“沈长棠早年悟出剑道,我自然不会跟他正面对上。”
他意有所指:“母亲不是想要枕雪真君弟子的灵根吗,可惜了那被新收入的小弟子了。”
洛清寒愣住,她虽然与江攸接触的不多,但从顾箐深的身上可以感受的到他们师兄妹三人都十分宠溺江攸。
看着跃跃欲试的花望舒,她的心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
江攸猛的睁眼,一旁正是宿休野守在一旁。
许是江攸的神情太难看,宿休野关怀道:“怎么了?”
他不放心的刚要去碰江攸的手,却被江攸避开。
他脸色难看了些许,见江攸似乎还没恍过神来,他一顿,放低了嗓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攸又梦到了上次被燕惊鹤带走梦到的那些东西,只不过这一次更加具体一点,也更加恐怖一点。
她出了一身冷汗,听到宿休野的声音,她慢慢的抬眼看向宿休野。
该怎么说这个眼神呢?
试探?不安?惶恐?
总之很是复杂,宿休野被看到一愣,随后忍不住轻轻抚了抚江攸的眉眼。
他柔声安慰:“做噩梦了?别怕。”
见江攸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眉心微拧,思索片刻才开口:“我去喊你师兄过来看看。”
“不行!”
江攸死死拉住宿休野的衣袖,她脸上满是凝重,紧张的盯着宿休野。
“不可以,不行。”
“这件事不能让师兄他们知道。”
从宿休野这个角度,他从上往下看到江攸仰着头,黛色的眉蹙起,眼眸里也满是紧张,唇更是被有些紧张的半咬住,几分淡色几分艳色。
他沉默着,心头已是软成一片。
“好。”
“那可以告诉我具体发生什么了吗?”
江攸吸了吸鼻子。
“......”
—
朔风。
燕惊鹤看向远处那道身影,他眼底划过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朔风真君,特意出来迎接我的?”
朔风真君身着黑色的长袍,胸膛处大大咧咧的敞开,他头发未束,任由其披在肩头。
听到燕惊鹤的声音,他掀起眼皮,声调懒洋洋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早知你要来本君就不过来了。”
“本君这次可没有酒来招待你了。”
燕惊鹤爽朗一笑,他拍了拍朔风的肩膀。
“无关紧要无关紧要哈哈哈。”
“能见上朔风真君一面就足矣。”
懒得跟燕惊鹤扯皮,朔风的眼神从新弟子身上一一掠过。
“这批弟子还不错。”
燕惊鹤鼻子里哼了一声,“要收弟子自己去收,别老想着从我这里挖人。”
朔风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弟子程业身上。
程业一个激灵。
“师尊,是您先前说挑选弟子太过麻烦,吩咐每20年才选一次。”
看着极门浩浩荡荡一群新弟子几乎可以比得上自己门内的所有弟子了,朔风难得开口:
“20年一次,是不是太久了?这新弟子入选需要准备些什么,怎的需要这么久方有一次。”
程业低着头,将挑选新弟子一事的流程又重新同朔风真君禀告了一遍。
果不其然,朔风神色淡了淡,不再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