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了拧眉头,小声跟江流意商量。
“妈,我能简单擦个身子吗?太不舒服了。”
江流意立刻点头。
“当然能,我这就去打盆温水来。”
她迅速起身,端来脸盆,倒入温水,拧干毛巾,轻轻递给孟清澜。
自己则背过身去,细心地帮她拉上帘子遮挡。
孟清澜简单擦拭了身体,换了干净睡衣,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小宝窝在她怀里,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以后每次都会这么疼吗?”
孟清澜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这次月事带来的剧烈疼痛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妈,以后要是每次都这么疼,我真的实在扛不住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我想待会自己写个调理身体的方子,您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去药铺抓点药回来?”
江流意怔了怔,目光落在儿媳泛白的唇色上,心里一紧。
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经期不适,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行,你先好好休息,药的事交给我,不会耽误的。”
他立刻答应下来。
“谢谢妈。”
孟清澜冲婆婆甜甜一笑。
随后一边轻轻摸着怀里两个孩子的背,一边冷静地盘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刚才她悄悄为自己号了脉,已经大致摸清这具身体的底子。
气血偏弱,肾阳不足,尤其是下焦寒湿极重。
这才导致经期剧痛、手脚常年冰凉。
只要把体寒调好了,凭她这副结实的身子骨,大概率是那种很容易怀孕的体质。
幸好,裴濯军那边有问题,生不了孩子。
孟清澜低头看着小宝嫩嘟嘟的小脸,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满足。
有个不能生育的老公,其实还挺划算的。
不用面对婆家催孕的压力,也不用经历十月怀胎的辛苦和风险。
别人可能嫌弃这点,觉得婚姻不完整,但她巴不得呢!
屋里窗帘拉着,暖气开得足足的。
再加上身边趴着大宝和小宝这两个暖乎乎的小团子。
孟清澜眼皮渐渐沉重,最终安然入睡。
小宝见舅妈闭上眼,立刻学着大人模样,抬起小手,朝哥哥比了个“嘘”的手势。
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提醒。
“不……吵舅妈,睡觉觉。”
大宝乖乖点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
随即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跟妹妹一块贴在孟清澜身边。
两人安静地并排躺着,谁也不敢出声。
可没过几分钟,接连不断的困意席卷而来,俩孩子的眼皮也开始打架。
终于,在孟清澜均匀的呼吸声中,他们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江流意忙完家务,想到儿媳还在休息,便踩着楼梯上来看看。
刚推开门,一股暖意迎面扑来。
映入眼帘的是三个人挤在一起安安静静睡觉的画面。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鼻息声此起彼伏。
她忍不住笑了笑,
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看见孟清澜搁在枕边的标签。
上面写着药房。
她小心收好,然后缓缓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下了楼,她把药方递给正在看报纸的老伴,语气带着几分心疼。
“澜澜那丫头脸色白得吓人,我瞧着都揪心。她开了个方子,说是调理体寒的。老裴,你看着家,我去给她配点药,早点煎上,晚上就能喝。”
“嗯。”
老裴放下报纸,抬头叮嘱道。
“外头风大,围巾戴好,路上小心点。”
另一边,任君雅刚陪晚晚打完点滴。
她从没带过孩子,更不懂怎么照顾病号,哪里经得起这种日日夜夜的折腾?
身体上的劳累还在其次,心理上的烦躁已经快要冲破极限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护士推门进来提醒她。
“家属,记得每四小时给孩子量一次体温,现在该测了。”
任君雅听了这话,心头的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她咬着牙从椅子上站起身,几步走到病床前,粗暴地将昏睡中的晚晚拽了起来。
孩子的胳膊还软软地垂着,脑袋也歪向一边。
她把体温计重重塞进晚晚的胳肢窝里,语气又急又冲。
“夹紧了啊!别松手!要是掉了,别怪我不重新测,反正你自己发烧关我什么事!”
晚晚猛地惊醒,强撑着精神,听话地夹紧了手臂。
过了几分钟,任君雅抽出温度计,抬到眼前一看,顿时气得脸都变了。
“三十九度二?!不是刚打了退烧针?这才多久,怎么又烧上了?!”
她是真的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孩子。
体质差、病不断,动不动就发高烧,吃药打针都不见效。
这哪是收养一个孩子,分明是接了个甩不掉的麻烦精!
她盯着晚晚苍白的小脸,低声嘀咕了一句。
“身子弱成这样,命还这么硬,该不会你那两个短命爹妈,都是被你克没的吧。”
可她还是强忍着不适,从药袋里翻出退热贴,贴在晚晚的额头上。
“要不是图你有点值钱,谁愿意管你这种讨人嫌的小孩!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一点用没有,还会添乱!”
任君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压低声音骂道:
晚晚迷迷糊糊地听着这些话,原本昏沉的脑袋此刻更加闷痛起来。
她蜷缩在病床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爸爸……妈妈……晚晚好想你们啊……你们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因为太虚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一遍遍地念着那两个早已模糊的身影,期盼着一丝回应。
也许是思念太过深切,恍惚间,她真的看见了……
爸爸妈妈正站在病房的一角,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她。
晚晚原本毫无血色的小脸,竟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
她努力抬起枯瘦的小手,颤抖着朝那片虚空的方向伸去。
“爸爸妈妈……晚晚好难受……你们能带晚晚一起走吗……我不想一个人留下来……”
话音落下,一滴温热的泪终于滑落。
另一边,孟清澜睡了一觉,整个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个梦中的小女孩。
衣衫破旧,光着脚丫,眼眶红肿,嘴里轻轻喊着“姐姐救我”。
孟清澜翻了个身,指尖不自觉地抠着床单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