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水杯,小手拍了拍脑袋,认真地说:“对了妈妈!我以前听见外公提过一次,他说舅舅在琼州岛当海军,好像还是什么舰队的军官!”
“琼州岛?”
孟清澜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光。
琼州岛,那个南方的海岛城市,温暖湿润,远离南城的纷争与算计。
如果孟南泽真的在那里,或许……他们真有地方可去。
她可是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海。
对大海总有种说不出的向往。
要是能每天吹着海风,吃新鲜的海鲜,喝冰凉的椰子水。
那日子得有多舒服?
清晨醒来,阳光透过棕榈叶的缝隙洒在床上,耳边是海浪的低语。
傍晚时分,赤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海风裹着凉意轻轻吹过。
去!
一定要去琼州岛!
“好,我们去!”
孟清澜柔声说道。
“不过得说好,妈妈以前和舅舅闹过矛盾,他可能还在生气。”
她顿了顿,语气略带犹豫。
“到时候你们可要帮妈妈说好话。”
萌萌一本正经地拍拍小胸脯。
“我肯定得帮妈妈把舅舅哄开心!”
她还举起小手,做了一个“发誓”的姿势,小眉头一皱,显得格外认真。
“噗——”
孟清澜忍不住笑出声,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热。
心想,原主啊原主。
你看这两个孩子多可爱,你怎么狠得下心不管他们?
他们明明那么乖巧,那么懂事,甚至在你最艰难的时候。
还学着自己穿衣服、叠被子,不哭不闹。
看着面前两个瘦弱的小身影,孟清澜心里默默发誓。
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护着他们。
无论风吹雨打,无论前路多难,她绝不会再让这两个孩子受半分委屈。
没过多久,饭菜端上桌。
香气扑鼻的红烧肉、清炒青菜、煎得金黄的豆腐。
他们没有抢着夹菜,也没有吵闹,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认真吃饭。
吃饭的时候萌萌静静,才三岁,却能自己拿勺子、夹菜、喝水。
萌萌还时不时把碗里挑出的葱花捡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纸巾上。
萌萌更是懂事,喝完汤后还主动把空碗递到孟清澜面前:“妈妈,我还想喝一点点。”
孟清澜轻松不少,但还是时不时给他们夹点肉。
她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萌萌碗里,又舀了一勺汤淋在萌萌的米饭上,轻声叮嘱:“多吃点,长得高高的。”
眼看着饭菜快见底了,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叫。
“好啊孟清澜,你倒好,自己在这儿吃着大餐,还带了两个孩子来蹭饭,真会享受啊!!!”
孟国庆一嗓子吼出来,孟清澜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指尖微微收紧。
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出门。
大中午的,偏就撞上了这瘟神,真是倒霉到家了。
她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抬起眼。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别来打扰我们吃早饭。”
这话刚一出,孟国庆愣了一下,随即气得脸都红了。
他瞪大眼睛,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立马扯开嗓子喊,声音大得恨不得全饭店的人都听见。
“孟清澜!你这当女儿的真没良心!为了不养老爸,连爹都不认了?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原本喧嚣嘈杂的饭馆里,顿时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
许多人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
不少人皱着眉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在这里吃香喝辣,享尽口福,老爹却在外面风餐露宿,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可不是嘛!你们瞧瞧那两个孩子,瘦得跟竹竿似的,脸色发黄,一看就营养不良。这当妈的也不知是怎么当的,光顾着自己吃好喝好,打扮得光鲜亮丽,哪还有一点为人子女的良心!”
“要我说啊,这种人就不配坐在这儿吃饭!连基本的孝道都不讲,简直是败坏风气!饭都别让她吃,太恶心人了!”
“就是,谁家老人辛苦一辈子,养大儿女,结果老了却被丢在一边,连口饭都吃不上,真是寒心啊……”
她低头咬了咬下唇,力道之重,几乎咬出了血痕。
忽然,她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可那股钻心的痛还是逼得她的眼泪“唰”地一下涌了上来,眼眶迅速泛红。
她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可鼻尖已经发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孟国庆!当初是你亲手把我们赶出家门的!是你说我不是你女儿,说从此断绝父女关系,再也不准踏进家门一步!这些话,是你亲口说的,白纸黑字,全村人都听见了!现在你没钱了,日子过不下去了,回头来找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群一听这话,先前的喧嚣与指责声戛然而止。
不少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原本的鄙夷渐渐被迟疑取代。
有人小声嘀咕:“哎……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这事听着……好像不简单啊。”
也有人低声附和:“对啊,要真是被赶出门的,那这孩子也不容易,两个孩子还这么小……”
一时间,议论声变得复杂起来,不少人开始犹豫,不再盲目地站在孟国庆这边。
孟国庆见风向突变,围观者的目光由责备转为怀疑,心里顿时慌了。
他立刻跳脚,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放屁!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趁我不在家,偷偷拿走了你妈临终前留下的全部东西,还卷走了家里多年的积蓄!你带着俩拖油瓶跑路,一声不吭,一走就是好几年!这笔账你不认,反倒怪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着孟清澜,声音都在发抖。
“你们如果不信,我就问你们,她这些年去哪儿了?她回过家吗?她给过我一分钱赡养费吗?她做过一天女儿该做的事吗?!”
孟清澜没有慌乱,也没有再流泪。
她缓缓地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纸页。
然后“啪”的一声,用力拍在了面前的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