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宁皱紧眉,看了眼外面的瓢泼大雨:“一定要现在去?”
“是啊。”那位职工垂着头,低声道:“主任特意交代的,税务局那边要得急。”
姜晚宁看了眼坐在桌前正看杂志书的洪姐,眸色沉了下。
难道是她耍的什么把戏?
姜晚宁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阅一遍,确实是要送到税务局的资料,这个工作内容也是属于她的。
姜晚宁又看了那位职工一眼,后者朝她笑了下,细看之下,笑容其实有些勉强。
“行,我现在就就去。”她将饭盒放下,重新撑起伞出门。
入秋没多久,温度已经开始下降,这会雨淋在身上,姜晚宁冷得整个人哆嗦了下。
黑云压城,天色黑得像晚上一样,暴雨毫不收势的直落而下。
这种天气,基本上公交车也停运了。
姜晚宁只能冒着雨走过去税务局,到了半路,雨伞也被风刮坏,不能再用,她只好将文件放进衣服里。
单薄的雨衣根本扛不住这种暴风雨,她能感觉到自己浑身被这雨水浸透。
这样的情景,不由让她想到前世,她冒着大雪,一步步踩在雪坑里,浑身冻得直发抖,绝望的去给陆绍华和沈溪送饭的画面。
幸好,税务局离得不是很远,半小时后,姜晚宁终于到了税务局的门前,浑身湿透,鞋子也进了水,头发湿淋淋的挂在脸颊两侧。
她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税务局保卫室的保卫看到她冒着雨冲过来很是诧异。
“同志,你找谁?”
姜晚宁走到屋檐下,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我是机械厂的职工,这是我们王主任要我交给你们这的代科长的文件,麻烦你转交一下。”
保卫看了她眼手上的资料,眼神更为诧异了,在噼里啪啦的暴雨声中,大声道:“同志,代科长上周去出差,今天还没回来,而且你看今天这天气根本不会有人来上班,你们厂里的人是不是传达错误了?”
姜晚宁神色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是被耍了。
传话的那个职工,她对她印象其实很不错,虽然是单亲妈妈,但是工作很努力,姜晚宁刚来会计室的时候,她贴心的帮忙搬了东西,还给她简单介绍了下办公室里的情况。
因为当初的那份善意,虽然她对这件事有所怀疑,但还是来了。
姜晚宁捏紧文件,勉强朝保卫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风雨越来越大,这片路上除了她,已经没有其他人。
她冷得浑身发抖,嘴唇惨白,在冷雨里走了几里路,终于看到一家半开着门的小卖部。
老板娘看到姜晚宁一身污水,面色惨白,虚弱无力的样子,大发慈悲的让她进来好好休息一下。
老板娘递过来一杯热水:“同志,这么大雨你怎么还在外走,刚刚收音机里的新闻说了,这是台风恶劣天气,特意交代大家不能随便出去,要在家里避险呢。”
姜晚宁喝了口热水,僵直的身子终于缓过来点:“大姐,这附近的工厂、国营商店都停了?”
“何止啊,连公交都停运了,不过我听说有的工厂因为没有及时发放放假通知,现在有很多工人都被困在那里,现在看来,今天晚上他们是回不去了。”
现在家里那边应该也已经知道江洲这边的天气情况,姜晚宁问老板借了电话,打给姜胜利,但对方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她只能打给霍霆和许强他们,绞尽脑汁回想着那天霍霆公司门口的牌子上,好像就有一串电话号码。
姜晚宁祈祷他可千万得在办公室,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了,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找谁?”
姜晚宁整个人一顿,脸上表情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绷。
“我找霍霆和许强。”
“我是霍总的助理,请问你找他们有什么事?”
姜晚宁语气着急起来:“我是他们的朋友,有事需要帮忙,麻烦你转达一下。”
“他们在开会,等结束了我回拨给您可以吗?”
“好,那就这样。”她握着电话的手又紧了紧。
姜晚宁将钱递给老板:“不好意思老板,待会我可能还需要打个电话。”
五分钟后,电话声终于响起。
几乎是刚一接起,霍霆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出了什么事?”
久违熟悉的声音对于此刻的姜晚宁来说犹如天籁之音,姜晚宁吸了下鼻子:“霍大哥,我……”
刚要开口,她突然接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同志,你快把这衣服套上,你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老板娘好心的给她披上外套。
姜晚宁正要道谢,电话里的人突然急色道:“你在哪儿?说话!”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
姜晚宁眉心一跳,立刻将发生的事和她解释了一下,都这么大了,还被人骗,姜晚宁低声道:“霍大哥,真的很不好意思,在你开会的时候打扰到你,我家里的电话没打通,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下我哥——”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人直接截断她的话:“等着。”
姜晚宁暂且松了口气,将口袋里的钱都递给老板他们,老板娘不好意思要,“妹子,你家里人还没来,在这等着吧。”
不知为何,老板娘看她的眼神里好像多了几分同情。
姜晚宁没有拒绝,只是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过雨的原因,姜晚宁坐了一会,原本冰冷的身体突然开始发起热来,脑袋也开始头昏脑胀起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姜晚宁不好再麻烦老板娘他们,只能咬牙硬捱着,身体忍不住发颤。
昏昏欲睡时,门外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帘门被人拉开。
姜晚宁勉强睁开眼,看见大哥神色焦急的走进来。
“宁宁!”姜胜利大喊。
姜晚宁不知道是不是太困的原因,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有些模糊。
即使这样,她还是看清了大哥身后的人。
心里一惊,他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