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来京市,名义上是旅游,没人知道你的真实目的。可你终究要走的。”
“你走了,谁来守住这份计划?谁来阻止他们下一次的伪善?”
娄琦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不管?看着他们把真相掩盖,把无辜的人踩进泥里?”
陆翎川微微侧身。
他顾及站在不远处的娄听澜。
“他们敢这么做,还做得这么堂而皇之,说明早已不是头一回了。这种事,背后有默契,有链条,有利益。如果我们现在贸然出面,只会让他们迅速转移,甚至反咬一口。”
他指尖缓缓收紧,握了握她的手指。
“不如再等等,先把网撒得大一点,把线索织得密一点。等时机成熟,一网打尽,把所有的问题一次性解决干净。”
娄琦云微微一顿,眼中的怒意稍稍缓和。
她低垂着眼帘,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权衡利弊。
思量片刻后,她终于缓缓点头。
“好,我听你的。但这个‘等’,不能太久。”
两人正低声商议着,拍卖会的节奏已悄然接近尾声。
主持人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掌声稀稀落落响起。
最终,得标的是三楼最靠角落的一个包厢。
这场打着“慈善”旗号的拍卖会,终于在金钱与虚伪的交叠中。
三楼包厢的门刚一推开。
早已埋伏在楼梯口和走廊两侧的记者们便蜂拥而上。
闪光灯接连亮起。
“请问,一朵普通的绢花,真的值两千三百万吗?您不觉得这价格太过离谱,甚至有些荒唐吗?”
那人四十来岁,穿着考究的深色西装,肚子微微挺起,脸上却挂着和善的笑容。
他捋了捋领带,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这孩子前半生太苦了,命运不公,遭人遗弃,连最基本的成长环境都没有。我只是想尽一份力,让她往后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钱不是重点,心意才是。”
他顿了顿,神情转为郑重。
“况且,这也是我们盛安科技作为企业该承担的社会责任。帮助弱势群体,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使命。”
在场的记者们先是愣住。
随即反应过来,纷纷低头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段“感人肺腑”的发言。
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皱眉摇头,但没有人再追问。
娄琦云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一身素色长裙静静垂落,黑发披肩。
她全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就在这时,陆翎川悄然走到她身旁。
“嘴上说着大义,背地里却干着最肮脏的勾当。坏种就像老鼠,藏在暗处,啃噬良知,永远断不了根。”
娄琦云眼神黯了黯,心底沉甸甸的。
她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多了一分冷静,却也多了几分疲惫。
“拍下那朵绢花的人……是杜家的人。”
“我以前见过他,就在拜访娄霆文的客人名单里。他总是一副谦和模样,谈吐儒雅,没想到竟是这种人。”
她顿了顿,语气转冷。
“这件事,我要亲自查清楚。不能让任何人再借着‘慈善’的名义,把真相踩进泥里。”
陆翎川轻轻点头,目光依旧未动。
“我可以帮你查。我认识几个在媒体和企业圈的人脉,也能调动一些资源。你不用一个人扛。”
娄琦云侧过头,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愿意插手?这件事和你并没有直接关系。”
陆翎川迎着她的目光,神情平静。
“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每一个被践踏的童年,都值得被看见,被拯救。这事儿,我没法袖手旁观。”
娄琦云沉默片刻,最终没有拒绝,只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收敛,恢复了表面的冷静。
“我去处理一下拍卖后的事宜,还有一些捐赠凭证需要核对。”
陆翎川淡淡地看了娄听澜一眼。
然后,他转身离开。
娄听澜被那一眼盯得心里发慌,冷汗悄然从后背渗出。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茶杯,指尖微微发抖。
可刚刚那一瞬,陆翎川的眼神却让她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她急忙倒了杯热茶。
端着茶杯,她走到娄琦云面前,声音支支吾吾。
“姐……你……喝点茶,暖暖身子。”
“其实……
我知道一些关于拍卖会的事。”
说着,她缓缓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递过去。
“谢谢你那天在酒店帮我。经历这件事之后我才明白,我们没有必要一直对着干。做个朋友,不是也挺好吗?”
娄琦云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冷淡。
娄听澜紧张得喉咙发干,嘴唇几乎动弹不得,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她死死盯着娄琦云的神情,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过了好一会儿,娄琦云才缓缓伸出手。
她接过茶杯,没有多言,只是低头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微烫,她却面不改色。
娄听澜立刻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塌了下来。
娄琦云眯起眼睛,继续追问,声音压得极低。
“你说你知道拍卖会的事,到底知道些什么?”
娄听澜咽了咽口水,喉头滚动了一下。
她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娄琦云的耳朵。
“我之前在书房外头,偶然听到动静,便躲在角落里。看到过拍卖会的负责人,他跟爸坐在书房里,聊得很投机,谈笑风生,似乎关系匪浅。”
“我听了个大概……他们提到了‘女童市场很吃香’,还说‘能多收一些’……言语之间,满是交易的冷漠与算计。”
娄琦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股怒意从眉间迸发。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娄听澜站在原地,眼底深处悄然闪过一抹怨恨。
娄琦云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敲门时,里头的人正在打电话,语气恭敬。
电话那头似乎问了句什么。
那人连忙应道:“是,进度顺利,货已经安排妥当,就等交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见门外站着的娄琦云,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是?拍卖出口在南边,这边是办公区,外人不能随便进来。”
娄琦云面无表情,直接从衣袋中掏出一枚银色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