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站在娄琦云身侧的男人,眼神冷得像刀。
没有任何言语,却让他脊背一凉。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喉咙发紧,最终只能乖乖闭嘴。
娄琦云抬步走进去。
时间还早,里面人不多。
只有几名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布置,低声交谈着。
墙上挂着巨大的投影屏,上面滚动播放着基金会的规章条款。
娄琦云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屏幕。
那个总是穿白衬衫、戴金丝眼镜的男人。
那是她的哥哥,娄奕栩。
“这个慈善项目……是我哥亲手做的策划。”
“他从小就很厉害,16就出国读书了。”
她望着投影,眼神渐渐迷离,思绪回到了过去。
“看不惯娄霆文经营公司的那一套,一心想回来改变,把娄家带上正路。”
那些争吵的夜晚,那些被撕毁的方案,那些无人支持的理想……
她都记得。
“我曾以为,这个基金会是他梦想的起点。”
“可没想到……也是他命运的终点。”
最后几个字,几乎低不可闻。
陆翎川默默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他想起之前南逸送来的调查报告。
关于娄奕栩的死因,关于娄霆文的阻挠,关于那份被强行终止的改革计划。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娄琦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
胸腔起伏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重新挺直了脊背。
视线无意间扫过角落,注意到一个架子。
上面摆着手工做的发簪、毛毡小娃娃。
每一件都贴着小小的标签,写着制作者的名字和年龄。
她的眼睛一亮,像是被什么点亮了。
再往里走,又看到不少小物件,都是女孩子亲手做的。
有编织的钥匙扣、画着笑脸的陶杯、绣着蝴蝶的布包……
“至少这个策划还能帮到人……也算没白费。”
她缓缓环顾四周。
她的神情轻松了些,肩头的紧绷悄然松懈。
转了一圈后,她脚步轻缓地走向休息区,在一张绒面沙发前停下。
裙摆轻轻展开,如同花瓣缓缓绽放。
片刻后,她忽然开口。
“今晚这里会办一场拍卖会。”
陆翎川挑了挑眉,眉峰微动,显出几分惊讶。
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眸光微闪。
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对吧?”
从旅行安排,到亲自查看基金会的每一个细节,
她看似随性,实则步步为营,早已将全局握在手中。
娄霆文派的人,根本就是多余,不过是她棋盘上的陪衬罢了。
娄琦云望着他,眼底浮起一丝浅笑。
那笑意不张扬,却足以让人心头一颤。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拍卖会,你要来吗?”
陆翎川眯了眯眼。
他的视线锁住她。
他出身京市陆家,身份尊贵,身边从来不缺奉承讨好的人。
那些人或曲意逢迎,或小心翼翼,无不是想从他身上攫取些什么。
可偏偏,没人敢像她这样,直来直去。
可奇怪的是……
他并不恼。
反而,越来越想靠近她。
“来!”
他只说了一个字。
娄琦云忽然动了。
她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指尖微微用力,布料在掌心绷紧。
稍稍用力一拉,她便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人心跳失序。
“这是奖励。”
她退开一步,唇角微扬。
陆翎川本能地往前一步,脚步微倾。
可娄琦云却笑着后退,灵巧地与他隔开一步距离。
“可不行哦。”
她轻声提醒。
“接下来陆总得好好表现才行。”
话音落下,她把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唇上。
陆翎川喉头微微一动,像是被那画面勾动了心神。
他的目光落在她指尖,又缓缓移向她的唇,
可那个爱撩不撩的人,已经转身走了。
这时,外面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人声混杂,笑语喧哗,夹杂着匆忙的脚步声。
记者们举着话筒,穿着职业装的身影在门口挤作一团。
闪光灯此起彼伏。
有人踮起脚,努力将话筒递向大厅深处。
“请问,这里是娄家办慈善拍卖会的地方吗?”
“听说这次拍卖所得,全都会捐给山区女孩,用于教育投资,是真的吗?”
经理清了清嗓子,神情庄重地向前迈了一步。
“没错,各位贵宾所听到的消息完全属实。本次慈善拍卖的所有善款,将由主办方全额捐出,定向用于资助偏远山区适龄女孩的教育事业,包括但不限于学费、教材、住宿及心理辅导等全方位支持。”
“今天的拍卖不仅有珠宝,还有一件谁也想不到的压轴惊喜!”
“拍卖会五分钟后开始,请获邀嘉宾有序入场。”
门口处,安保人员手持名单,神情严肃地逐一核对身份凭证。
大多数记者被礼貌地挡在门外。
闪光灯此起彼伏,快门声接连不断。
只有少数持有正式邀请函并经主办方事先批准的媒体代表,才被允许持证进入会场内部。
外面人声鼎沸,喧闹嘈杂,各种提问与议论交织在一起。
娄琦云从手包中取出一张烫金镶边的电子凭证,轻轻在读卡器上一刷。
验证通过后,一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恭敬地引她穿过长长的红毯通道,朝着专属包厢区走去。
陆翎川紧随其后,步伐沉稳,神色冷峻。
当他走到包厢门口时,脚步却忽然微微一顿。
等厚重的包厢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才压低声音,语气微凝地开口:“你发现了吗?”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
每个包厢正上方,都悬挂着一盏造型古朴的红色灯笼。
灯笼通体鲜红,质地如绸,下方垂着金色流苏,灯面中央以工整小楷写着一个姓氏。
虽然高档拍卖场所通常会以不同方式标识包厢归属,或用编号,或用家族徽章。
但如此大规模统一使用红灯笼作为标识的,确实前所未见。
娄琦云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秀眉微蹙,低声回应。
“结婚办喜事才挂红灯笼,图个吉利热闹,平时很少有人这么用。更何况这里是高端慈善拍卖会,气氛庄重,怎么会用这种带有强烈喜庆意味的装饰?”
可这拍卖会,和婚嫁有何关系?
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却暂时找不到答案。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