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霆文哪还顾得上娄听澜,立刻堆着笑脸凑上去:“利克斯,是不是哪儿不合适?我马上让人改!”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陆翎川摆摆手,淡淡地说:“最近正好空,我打算带琦云出去走走,换个环境。”
出去走走?
娄霆文心头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窜上脊背。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换环境?
哪里是简单的旅游,分明是要脱离他的掌控!
紧接着,陆翎川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份证、护照,都在你手上吧?”
娄霆文眼神微微一动。
“为了安全,我把他们的证件都收着了。”
陆翎川没吭声,换下马术服,转身就往娄家走。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人不敢直视。
意思再明白不过。
娄霆文一进大厅,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水晶吊灯的光芒照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冷白的光。
他赔着笑,恭敬地说:“我马上拿过来。”
说完,他冲娄听澜招了招手。
“孩子大了,证件也该自己管了。你也来,把你的那份拿走。”
这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在转移注意力,借机试探陆翎川的真实意图。
娄琦云眉尖微动。
眸光微闪,唇角几乎不可察觉地抿了一下。
娄听澜一脸懵,指着自己,犹犹豫豫地跟上。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一直走到书房门口,才听见父亲压低声音交代。
“我给你一次机会,盯好她的一举一动。”
娄霆文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语气凝重。
信封是米白色的。
他拿在手里时,指尖微微发抖,眼神也越来越深,满是防备。
旅游?
明摆着是娄琦云借陆翎川的势在压人。
娄霆文心里清楚得很。
他越想越怕,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娄琦云一旦脱离掌控,他在家族中的地位、那些不能见光的秘密,都将面临巨大威胁。
娄听澜脸色刷地变白,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盯着那封信,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爸……我不行……我真的做不到……”
她想摆手推掉这任务。
在换衣间里碰过陆翎川后,她太清楚了。
那男人眼里的杀气不是装的,他是真的会下死手!
娄霆文脸色一沉,眼神阴沉地盯着她。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就别怪我给你安排亲事了。”
看不上吴海峰?
外头多的是人等着娶你。
他冷笑一声,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
娄听澜整个人僵住,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眼底的惊惧几乎要溢出来。
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脸,只能死死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二人回到了大厅。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娄听澜跟在娄霆文身后,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娄霆文随手把证件搁在茶几上。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木质表面。
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堆起几道温柔的褶皱。
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反而像是画在脸上的一层油彩。
他慢悠悠开口:“既然想出门散心,那路上顺便去趟慈善基金会吧,看看新项目办得怎么样。”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神。
基金会在京市也设有分部。
红砖外墙,雕花铁门。
位于城市中心最安静的一条街。
那里聚集着权贵名流,是社会光鲜一面的象征。
可在这光鲜之下,谁也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
娄琦云微微眯起眼,眼底的火气几乎藏不住。
她不是怕事的人。
但此刻,她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她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娄听澜一眼。
那一眼,短暂却意味深长。
那人自打跟着娄霆文回来,就一直跟在后头,脸色惨白,像只影子。
娄霆文轻描淡写地说:“你一个小姑娘单独出门,我不放心。利克斯再能干,也是个外人。”
提到利克斯时,特意加重了“外人”二字。
“让你姐陪着去,彼此也好照应。”
他说得冠冕堂皇,好像真是出于关心。
可大厅里的空气却愈发凝重。
他嘴上说着“照应”,脸上笑着。
那笑意僵硬地挂在脸上。
那不是父爱,而是掌控,是警告。
这是明摆着派人盯着,带着警告的意味。
娄听澜不是来作伴的,而是监视的。
要是硬不答应,靠着陆翎川的关系,旅行可能还能成行,但一定会惹来怀疑。
娄琦云很清楚这一点。
她不能冲动,也不能表现得太过顺从。
她需要时间,也需要耐心。
娄琦云不急不躁地站起来。
“爸的安排,我当然得听。”
说完转身就上楼收拾行李。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她的背影挺直,肩线平直。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陆翎川则很自然地拿起证件,打了个招呼,随即离开。
他冲娄霆文点了点头,语气礼貌:“我先去安排行程,回头联系。”
说完便推门而出,背影融入夜色。
望着两人的反应,娄霆文心头一沉。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沉了下来。
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向来掌控一切。
可今晚,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失控。
陆翎川动作利落,当天下午就订了直飞京市的机票。
他打通几通电话,声音低沉而有力。
不到两个小时,所有手续全部办妥。
航班、酒店、接机车辆,甚至临时安保名单,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他从不拖沓,更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六小时后,娄琦云落地,入住酒店。
京市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过机场外的梧桐树。
她拖着行李箱走出通道,灯光映在她脸上。
酒店专车早已等候多时,司机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
娄听澜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寸步不离。
她不敢走太快,也不敢太慢,始终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
就连她拿到房卡要进屋,娄听澜还准备跟着进去。
“砰”的一声,房门在她面前关上。
娄听澜愣在原地,眼睛瞪大,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