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言。
走了一会儿,慕灵忽然开口,道:“锁神环戴着,终究不便。”
南临霄脚步一顿,侧头看她。
慕灵并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前方的花丛,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取下锁神环,意味着恢复她的部分神力。
但……大婚在即,她似乎已渐渐接受现实,愿意为他孕育子嗣。
此刻她提出这个要求,或许是真的觉得不便,或许……是一种试探,试探他的信任。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慕灵终于转过脸来看他,唇角弯了一下,有些嘲弄:“不行便算了。”
这一丝嘲弄像针一般刺了南临霄一下。
“没有不行。”他停下脚步,面向她,指尖轻触她腕间的银色圆环。
复杂的符文微微亮起,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咔哒”一声轻响,锁神环应声脱落,落入南临霄的掌心。
失去禁锢的瞬间,慕灵周身微弱的气息似乎凝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依旧是那副灵力亏损严重的虚弱模样。
南临霄仔细看着她神情的变化,将锁神环收起,沉声道:“阿灵,我希望你明白,我为你取下它,是信你。”
慕灵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神力在体内缓慢流淌的微弱感觉,抬眼看他:“我知道。”
她顿了顿,补充道:“殿内实在气闷,日后我想时常出来走走。”
“好。”南临霄再次握住她的手,这次握得更紧,“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我会陪你。”
无论她是真想散步,还是另有目的,他都愿意奉陪。
这是他选择的路,他绝不会后退。
占星台方向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鸣,一名守卫神色仓皇地驾云而来,险些从云头栽下,他冲到南临霄面前,单膝跪地,气息不稳地急报:“玄君!不好了!占星台……占星台出事了!”
南临霄眉头一皱,“何事惊慌?”
守卫喘着粗气回道:“困阵中的那些凡人修士,不知为何,力量突然暴增,合力冲破了部分禁制,打伤了许多守卫,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了!”
凡人打伤神侍?
慕灵闻言,侧目看了南临霄一眼。
下界进贡的“仙苗”大多修为低微甚至毫无修为,如何能伤到训练有素的上界神侍?
南临霄面色如常,没有解释。
他对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名贴身神侍吩咐道:“本君需立刻前往占星台处理。你务必将月战神完好无损地送回偏殿,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玄君!”神侍躬身领命。
南临霄这才转向慕灵,柔声道:“阿灵,你先回去休息,我处理完便回来。”
慕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南临霄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间便消失在占星台的方向。
慕灵站在原地,看着那片天空,目光幽深。
她没有按照南临霄的吩咐立刻返回偏殿,而是对身旁的神侍说:“我想再走走。”
神侍面露难色:“月战神,玄君吩咐……”
“他只是让你将我完好送回,并未规定我必须立刻回去。”慕灵打断他,“我只是随意走走,散散心,不会走远。你若担心,跟着便是。”
神侍犹豫了一下,玄君对她确实是非同一般的重视和纵容,连锁神环都已取下,自己若是强行阻拦,恐怕反而会惹来麻烦。
他只得低头应道:“是,那请战神不要走远。”
慕灵“嗯”了一声,转身朝着与偏殿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凭借着先前南临霄带她散步时记下的路径,以及风中残留的细微感应,绕过几处宫殿楼阁,越走越僻静。
跟在身后的神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出声提醒:“月战神,这边不是回偏殿的路。”
“只是随便走走。”慕灵道。
她停在了一处较为僻静的院落前。
院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不如其他宫殿华丽,却自有一股清雅气息。
慕灵径直走向院门。
“月战神!”神侍急忙上前一步,挡在院门前,神色紧张,“这院子……不能进。”
慕灵看向他,问道:“为何?”
神侍眼神闪烁,支吾着:“这……这是玄君的命令,此处是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内。”
“禁地?”慕灵目光扫过那普通的院门。
看来就是这里了。风和息州与星灼,果然被关在了这里。
她不再多问,伸手便要推开院门。
“战神!请您别为难小的!”神侍慌忙抬手想拦,又不敢真的触碰她。
慕灵并不理会,直接推开他虚挡着的手臂。
她的手触碰到院门上的结界,那结界微微波动,识别了她的气息,并未产生排斥。
她稍一用力,院门便被推开了。
“战神!”神侍急得额头冒汗。
慕灵迈步跨过门槛,回头对他说道:“待在门外。我保证,南临霄不会因此处罚你。”
神侍张了张嘴,想到玄君对她的态度,咬了咬牙,低声道:“那……那请您快些出来。”
他退后一步,守在了门外,心中七上八下。
慕灵反手合上院门。
院子不大,有些荒凉,只有一间主屋和两侧的厢房。
她走到主屋门前,推开了房门。
屋内,星灼与风和息州正相对而坐,似在商议什么,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警惕地看向门口。
当看清来人是慕灵时,他们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猛地站了起来。
“阿灵!”星灼激动道,几个大步就跨到了她面前。
慕灵看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庞,眼眶一热,直接扑进了星灼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星灼稳稳接住她,用力回抱,手臂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怀里人比记忆中消瘦了太多,单薄得令他心惊,星灼心疼得像是被狠狠揪住,声音都染上了哽咽:“怎么瘦了那么多?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慕灵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贪恋地汲取着这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闷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没有……我只是……好想你。”
千言万语,无尽的委屈和挣扎,都化作了这一句“我好想你”。
在星灼面前,她无需伪装,无需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