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内门小比如期举行。
演武场比昨日更加热闹，只是高台之上，沈轩的位置空了出来，看着很是突兀。
弟子们的议论焦点，几乎全集中在昨日那场惊天动地的比试上。
“沈师兄真的闭关了？本命灵剑碎了，伤得肯定不轻。”
“啧，首席弟子之位怕是要不稳了。”
“谁能想到风息州藏得这么深？那口鼎到底是什么功法？”
“谁知道呢，反正以后别再喊人家废物了，小心被鼎撞飞。”
风息州一身利落的劲装，站在候场区，身姿挺拔，引得不少女弟子偷偷侧目。
慕灵则懒散地靠在自己的座椅里，一手支颐，眸光淡淡地落在台下，看似关注比试，实则有些神游天外。
昨夜风息州那副非要她陪着才肯好好疗伤的模样闪过脑海，让她唇角无意识地弯了弯。
“慕师姐。”一个纤细的身影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灵茶，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裴妙妙声音柔婉，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愧疚和不安，将茶盏奉到慕灵面前，“师姐，前几日是妙妙不对，言语无状，惹师姐生气了。妙妙回去后反思了很久，心中实在难安。这杯静心凝神茶，是妙妙特意为师姐沏的，望师姐能原谅妙妙年少无知，不该……不该胡乱揣测师姐与风师兄的关系。”
她语气诚恳，眼底泛起了些许水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真心来道歉的。
慕灵抬眼看她，没接茶盏。
裴妙妙心里急急地问道：【系统系统！你确定她喝了这茶，就会彻底忘记风息州，变回以前那个只围着沈轩转、容易操控的慕灵了，对吧？这可是我全部积分换的！】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裴妙妙脑海中响起：【叮，确认。剧情修正茶已生效，只要目标人物饮下，即可覆盖异常情感数据，恢复原始设定行为模式。】
慕灵将她与系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觉得有点好笑。
全部积分？看来裴妙妙是真急了。
“道歉我可以接受。”慕灵开口，声音平淡，“但这茶我就不喝了。你端过来也辛苦，要不，你自己喝了？也算我接受你的歉意了。”
裴妙妙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甚至更显哀婉，“师姐还是不肯原谅妙妙吗？我是真心来和师姐道歉的，希望师姐喝了这杯茶，我们……我们能回到以前那样。”
以前？
这两个字让慕灵莫名地一阵不适。
的确有过那么一段时间，裴妙妙和原主的关系是极好的。
那时原主刚拜入玄清真人门下没多久，二长老也收了裴妙妙这个徒弟。两人年纪相仿，性子都活泼爱玩，很快就玩到了一处，形影不离，分享少女心事，一同修炼玩闹。
但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慕灵仔细回想，却发现那段记忆有些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不知不觉间，两人就疏远了，原主变得越来越骄纵任性，听不进劝，而裴妙妙则渐渐成了那个懂事、识大体、时常劝解原主却总被呵斥的师妹，关系最终变成了现在这般微妙甚至对立的状态。
台上，正在与一名新对手交手的风息州，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慕灵这边。
看到裴妙妙凑近，慕灵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过去，他心头顿时涌上一阵强烈的不悦。
他的灵灵，眼里应该只有他。
趁着侧身避开对手一道水箭的间隙，风息州指尖微微一弹，一抹极淡的金光悄然射出，打在裴妙妙端着茶杯的手腕上。
“啊！”裴妙妙手腕一痛，那杯滚烫的茶水猛地脱手，劈头盖脸地朝她自己泼洒过来。
茶水大半浇在了她的前襟和裙摆上，湿漉漉一片，冒着热气。茶叶沾在衣服上，狼狈不堪。杯盏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周围的弟子们闻声看来，见状都露出诧异或看好戏的神情。
裴妙妙脸上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愣愣地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和湿透的衣襟，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完了……
茶没了。
积分……全没了。
攻略任务……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她所有的希望，都被这一杯泼在自己身上的茶浇灭了。
慕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到了那抹一闪而逝的金光。她挑眉，视线转向台上。
风息州正好“艰难”地格开对手又一波攻击，抽空朝她这边望来，眼神清澈又无辜，还带着一点委屈。
慕灵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家伙，占有欲还挺强。
她收回目光，看向呆若木鸡、仿佛天塌下来的裴妙妙，淡淡道：“看来这茶确实与我无缘。裴师妹，回去换身衣服吧。”
裴妙妙似乎被这句话惊醒，她缓缓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慕灵，眼神空洞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嘴唇哆嗦着，没头没脑地低声说了一句：“占据别人身体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转身，踉跄着挤开人群离开了。
慕灵看着她狼狈的背影，眉头蹙起。
占据别人身体？
裴妙妙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系统知道她是穿书来的？知道这具身体换了芯子？
这个猜测让她心底升起寒意。
来不及细想，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风息州又赢下了一场。
因为是车轮战，连续击败数名对手后，他最终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此次内门小比的第一。
长老宣布结果时，台下掌声稀疏，大多数弟子还处在难以置信的恍惚中。
一个没有灵根的杂役弟子，竟然真的拿到了内门小比的头名？这世界简直疯了！
风息州对这些并不在意，他下了台，径直走向慕灵。
“灵灵，赢了。但是手疼。”
他抬起那只受了点轻伤的左臂，递到慕灵眼前，眼巴巴地望着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急需她的吹拂和安慰才能好。
那点小伤，在慕灵看来，估计再晚一点发现都要愈合了。
她看着他那双写满了“快疼疼我”的眼睛，再想到他刚才偷偷搞小动作的幼稚行径，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勾了勾唇，眼波流转，朝风息州盈盈一笑，声音魅惑撩人：“今晚来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