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迷雾在晨光里散去，从高山俯视，整个村落一览无余，本该金灿灿的稻田，却只剩下生长茂盛的杂草。
邓展国伫立在入村小道边，灼热的鼻息化成雾气喷洒而出，他放眼望着蜿蜒崎岖的泥泞土路，看着防暴队员正一步一步踏在上面，拿着仪器小心翼翼排除地雷。
所有人都不知它的尽头通往哪里，也不知要走多久，就只能在未知中等待。
林砚见他久久未开口，心急又唤了声：“邓局，在行动之前，我必须要确认书书是不是在他们手上！”
邓展国没有直接回应他，而是转头叫道：“方帷。”
“邓局，怎么了？”
全身武装的方帷从另一侧小跑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他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他朝同样穿着作战服的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排雷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你带你的人去各个路口设置关卡，特别是往海口和机场的路，多加派人手。”
“收到！”方帷板板正正敬了个礼，随后又小跑着离开。
待一辆辆警车驶离后，邓展国才缓缓开口：“你把萧余带上，总比当个无头苍蝇好。”
“是！”
林砚转身就要走，又被叫住：“林砚，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收到！”
得到允准，林砚立马回车上换下了作战服，只带了一把短刀和手枪在身上，他步伐急促走向最后一辆普通轿车，敲了敲车窗。
安居按下解锁键，推门走了下来，唤道：“林队。”
“你带上萧余，我们先进村。”
坐在副驾的小姑娘不情不愿探出了脑袋，不满问道：“为什么要我们先进去？”
林砚视线从她稚嫩的脸上扫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给她穿一件防弹衣，我在入村口等你们。”
他说完就走，没给两人张嘴的机会。
安居也不问原由，开始执行命令，从后备箱翻出自己的防弹衣扔给萧余，“穿在棉服里面。”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
萧余咬牙切齿从脑袋扯下又重又硬的防弹衣，绑好的头发被扣子勾散了几缕。
她皱着眉头，小脸看上去还没男人巴掌大，但那脾气可不小。
安居站在门外，单手撑着门框，俯下了身，一字一句说：“大小姐，在这种节骨眼上就别任性了，好吗？”
“你们几十个壮得跟头牛一样的男人不上，凭什么要让我先上？！”
萧余懊恼地将手里的衣服丢了回去，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怕死。
再说了，怕死也是人之常情，她可不比这群单手就能将自己撂翻在地的男人，要是真刀真枪打起来，她恐怕在劫难逃。
“我保证，要是打起来了，我让你第一个跑。”
安居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严肃的语气里又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可奈何。
相处了一段时间，对方心里那点小九九，他摸得一清二楚。
萧余双手环胸，别过了脸，无情吐槽道：“得了吧，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你哪还有时间顾得上我。”
“不是，你怎么跟头倔驴一样，软硬不吃啊？”安居扭头看了眼还在等候的人，心服口服放低了姿态，卑微问道：“大小姐，姑奶奶，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去？”
萧余略带怀疑用余光打量着他，眼珠子溜溜转了好几圈。
路边两排不知名的大树如同身姿挺拔的哨兵，刚正不阿守卫着一方安宁。
一片染了灰尘的枯叶飘落进车窗，刚好停在了她的手上。
萧余态度软了些，用试探的语气问：“你愿意娶我吗？”
又是这个万年绕不开的话题。
安居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根本没有心思再给她讲什么大道理。
他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咬牙切齿应道：“娶！”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枯叶在手中变得粉碎，萧余定定望着他的眼睛，即便对方看上去被逼无奈，可心跳声还是不受控的，在耳边无限放大。
或许她根本就不明白“爱”是什么，只知道待在他身边，自己总是会心安，又或许，习惯便成了一种自然。
“安居，说过的话就不能反悔了。”
“快点！”安居双手叉腰，背过了身。
他没有预料到，无心许下的承诺也必须有兑现的那一天。
林砚在路口等了有一会儿，两个人才姗姗来迟。
他侧眸提醒道：“萧余，跟紧安居，踩着他的脚印走，一步都不能错。”
“哦。”小姑娘不以为意。
防暴队已经给他们探出了一条安全的路，只是车辆还不能驶入。
林砚只身走在前面，从山间席卷的狂风呼啸而过，冻得人心骨发麻。
跟在身后的萧余拢了拢衣衫，全神贯注踩着安居的脚印，像是在做儿时的游戏。
禁毒所外的院子里，枝干粗壮的柿子树硕果累累，颗颗饱满通红的柿子悬挂在光秃秃的枝头，有种别样的美。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三人才安全抵达这里。
正在打扫院坝的王阿婆见到来人，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扫帚，走来开了门。
“阿婆。”林砚先是唤了声，开口问道：“他们在屋里吗？”
王阿婆指着身后的屋子，说：“她们应该在堂厅，你去看看。”
林砚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里屋，安居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而当王阿婆的视线落在萧余身上时，她眸光闪了闪，忍不住出声询问：“你是青瓦村的人？”
“你怎么知道？”
王阿婆笑了笑，只说：“快跟他们去吧。”
萧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快步跟上了安居，生怕被丢下。
房门被推开，正商量着对策的几个人在见到熟悉的脸庞时，顿时松了口气。
“林队。”
李小进三步并两步迎了上去，来不及等对方开口，她将桌上的电脑摆正，按了播放键，说：“这个人在昨夜破坏了一道关卡和路口监控，我们正在讨论如何将视频送出去，没想到今天你们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