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着沈淮予的胳膊,刚想离开,身后传来的声音中夹带着些许惊喜,“学长?”
梁斯川站在餐厅门口,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被包裹在西装裤里,栗色风衣衬得男人更加高挑。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过去,他如同和煦的阳光,既耀眼又温柔,甚至连每一根发丝都精致到完美,身边还站着同样面露惊讶之色的赵芝雅。
“教授?”沈淮书松开挽着哥哥的手,走上前去打了招呼,“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教授。”
赵芝雅柔柔笑道:“斯川刚回国就邀请我吃午餐,我也没想到能遇见你和沈总,真的太巧了。”
她看了看身旁的人,毫不吝啬展现出了对自己学生的满意和欣赏。
“许久不见老师,请您吃饭是应该的。”
梁斯川高挺的鼻骨上戴着半框眼镜,看上去更加风度翩翩。
一双如桃花般上挑的眼睛看向了沈淮书,他眉眼带笑,温柔询问道:“如果小书和学长不介意的话,我可否有机会邀请你们一起吃饭?”
侧身立在内堂的沈淮予在男人出现的那一秒开始就在不动声色观察着他。
对方语气和神情都十分诚恳,要是不去倒像是不礼貌的拂了别人面子。
沈淮书的视线也跟着看了来,他弯了弯唇,应道:“荣幸至极。”
四人一前一后落座在了预订的餐位,优雅悦耳的小提琴声缓慢回荡在耳边。
彩色玻璃窗折射出的光线五彩斑斓,厚重窗帘上纺织的图案是写实的贵族画像,以洛可可风格为核心的餐厅里呈现出了极致的浪漫主义。
沈淮书凝着桌上插在花瓶里的大马士革玫瑰,心里莫名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梁斯川坐在沈淮予左侧,开口打破了略显僵硬的宁静,提起上学时期的事情。
“虽然学长已经毕业很多年了,可我现在依然能记得您当时拿下国际奖学金时的演讲词,从那之后,您就成了校园里人人艳羡的风云人物。”
沈淮予半垂着眼,把玩着手里的瓷杯,轻笑道:“不过是年少轻狂,喜欢出风头罢了。”
旁人对眼高于顶的他来说,就如过往云烟,不入眼也不值得被记住,以至于他现在也没能想起来梁斯川的身份。
沈淮书看着哥哥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突然开始好奇的问:“哥哥在国外学的是金融和经济学,师哥为什么要叫哥哥学长?”
“说来惭愧。”梁斯川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镜框,微笑回道:“当时被父亲强制送出国去深造,奈何对此一窍不通,最后选择回来拜在了赵教授门下,继续追求音乐梦,也因此认识了你。”
沈淮书发现自己无意戳到人家痛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了笑,“哥哥对于数字的敏感力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几乎没有人能胜过他,所以师哥也不必自卑。”
在场的人一时分不清她这是安慰还是讽刺,都默不作声,唯有沈淮予满眼宠溺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临别时,梁斯川叫住她,说道:“听老师说,格伦利亚向学妹抛出了橄榄枝?这是走向音乐殿堂最好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我不会去的,三年前没有去,这次也一样。”
沈淮书目光透过他看向了端庄优雅的老师,语气不轻不重,却异常坚定。
沈淮予站在车边听着两人的对话,眸光不经意间深了深,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医院里。
雨停之后,林砚去食堂买了盒饭,在李景天那碗饭里还特意多加了一个卤鸡腿。
“你小子面冷心热,还挺会照顾人。”李景天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冷冽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林砚咽下嘴里的饭,说道:“你吃完后,记得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来照顾你,我下午有事得走。”
李景天吃了口饭,没正形的挑眉问道:“干嘛去啊?和沈小姐约会呀?”
他那张嘴里就没说过几句别人爱听的话。
冰山脸终于忍无可忍放下筷子,威胁道:“不能好好吃饭就别吃了。”
李景天耸了耸肩,表示认输。
房间恢复安静,等吃完一整个大鸡腿,他才悠悠开口:“我没家人,是孤儿。”
林砚手里的动作突然顿住,还没开口,又听他说:“你也别觉得我可怜,我从小到大在福利院长大也算是小霸王,院长也没少了我的吃喝用度,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本色香味俱全的饭变得如同嚼蜡,坐在凳子上的人没有再吃一口。
李景天瞧他那样,也摸清楚了他的秉性,平静的继续说着:“我父亲也是缉毒警,在执行任务中被毒贩开枪打死了,别人都说还好是一枪毙命,没有受折磨,起初我是不明白也恨的,直到自己当了警察,才觉得他们说的一点也没错。”
林砚看向他,轻声问:“那你母亲呢?”
“接受不了父亲去世的事实,抑郁成疾,没过几年就病逝了。”
父母接连亡故让小小的人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他一直将杀父之仇当作一颗种子埋在心里,随着年龄增长,种子正在生根发芽,无时无刻都在鞭挞着他。
然而事情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年,再提起时,也能做到平静、坦然的面对,去接受。
李景天心满意足拍了拍吃饱的肚子,问道:“那你呢?当警察是因为什么?”
林砚吹着凉风,笑道:“不过是为了以后倘若为国牺牲,还有人能记得我。”
墓碑立于墓园,总会有人为他放上一束花。
“呸呸呸!”李景天盯着他,反应激烈,“别说这种晦气的话,就不能盼着我们平平安安退休,然后子孙满堂?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结成亲家。”
他说着说着,还真幻想起来,“要是我以后生个女儿,肯定不会嫁给你们家,就成天看着你这张脸,帅是帅了点,但每天沉的跟黑白无常似的,怪吓人,不好不好。”
林砚无语瞥了他一眼,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