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放心!”姜溯坐得笔直,眼神里满是郑重,“我肯定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绝对不擅自行动!”姜澄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像在许下重要的承诺。
姜瑜看着他们,心里稍稍安定。她知道,带两个孩子去雁门关确实冒险,可她也清楚,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撒娇、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姜溯学会了承担责任,姜澄也变得沉稳细心,他们是能帮她分担的亲人,是她想要守护的家人。
第二天清晨,马车再次启程。姜溯和姜澄趴在车窗边,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看到连绵的山脉,他们会惊叹“哇,这山好高啊”;看到路边的驿站,他们会猜测“不知道下一个驿站有没有热包子”。姜瑜靠在软垫上,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背影,又看向身旁眼神温柔的褚玄胤,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有家人在身边,有爱人的陪伴,哪怕前方布满荆棘与危险,她也有信心,能战胜一切邪祟,平安回到汴京——回到那个有积善堂、有桂花糕、有满满烟火气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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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最后一段布满碎石的官道,车轮与石块碰撞的“咯噔”声格外刺耳。雁门关的轮廓终于在晨雾中彻底显现——黑色的城墙如蛰伏的巨蟒,盘踞在苍茫山脊,城楼上的杏黄旗被北风卷得猎猎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空气中除了尘土的干燥气息,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混着淡淡的血腥,钻进鼻腔时带着刺骨的凉,那是煞气与亡魂气息交织的味道。
姜瑜率先掀开车帘,指尖刚触到车厢外的冷空气,瞳孔便骤然收缩。雁门关上空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如泼洒的墨汁般翻滚涌动,黑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暗红,像无数冤魂的血痕在其中挣扎。她腰间的紫气玉佩突然发烫,贴着皮肉的温度几乎要灼人,同时发出淡淡的金光,在衣襟下隐隐跳动,竟有与黑气相抗的趋势。
“这煞气比想象中更重。”褚玄胤也走下车,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紧贴身形,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周身紫气微散,在身前凝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扑面而来的煞气挡在外面,“噬魂阵已经开始吞噬生魂了,再拖下去,守城的士兵怕是撑不住。”
话音刚落,车厢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伴随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姜溯抱着一个布包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布包上还沾着几根干草,显然是从行李堆里钻出来的;姜澄紧随其后,怀里紧紧揣着姜瑜给的桃木剑,剑穗被风吹得飘起来。两人刚站定,就被空气中的煞气呛得剧烈咳嗽,姜溯皱着眉揉了揉鼻子,一脸嫌恶:“这味道好难闻,比码头的聚煞阵臭多了,闻着脑袋都晕!”
“小心点。”姜瑜连忙上前,将两人拉到自己身后,从袖中取出两张净化符,指尖沾了点朱砂,轻轻贴在他们眉心。符纸刚贴上,就泛起淡淡的白光,“这符能暂时挡住煞气,别离开我和褚大哥身边半步,知道吗?”
就在这时,马车底部传来一阵“簌簌”声,一个雪白的小身影突然钻了出来,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正是姜家养的灵狐胡漂亮。它原本被姜溯偷偷藏在行李里,用棉絮裹着,这会儿闻到煞气,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像个蓬松的雪球,冲着雁门关的方向龇牙低吼,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连耳朵都竖得笔直。
“胡漂亮?你怎么也来了!”姜澄惊喜地伸手想去抱它,却被胡漂亮灵巧地躲开——它显然还记着上次姜澄给它梳毛时,不小心拽掉它一撮尾巴毛的仇,这会儿正用鼻子对着姜澄“哼”了一声,扭头钻到了姜瑜脚边。
褚玄胤看着炸毛的灵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灵狐对煞气最敏感,它这反应,说明山坳里的噬魂阵已经成气候了。”他抬头看向城楼上的守军,扬声道,“我们是汴京来的姜供奉与褚侯,特来破阵!”
城楼上的守军早接到消息,闻言立刻放下吊桥。厚重的吊桥“哐当”一声砸在地面,震起一片尘土。为首的校尉快步迎上来,身上的铠甲沾满尘土和暗红色的污渍,甲片摩擦发出“哗啦”声,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眼下的青黑比城墙的阴影还深:“姜供奉!褚侯!你们可算来了!这几日煞气越来越重,已有三十多个弟兄被缠上,昏迷不醒,连军医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气息越来越弱!”
“先带我们去看看伤员。”姜瑜沉声道,脚步不停往城内走去。穿过城门洞时,她特意留意了城墙的砖缝——里面竟渗着黑色的血迹,像干涸的墨渍,用指尖一碰,那血迹竟带着刺骨的凉,显然是煞气侵入所致。
校尉将众人带到军营的临时伤营,刚掀开帐篷帘子,一股浓郁的黑气便扑面而来,夹杂着草药和血腥的味道,呛得人忍不住皱眉。姜瑜定睛看去,只见三十多个士兵躺在铺位上,面色青紫如死灰,口鼻中溢出淡淡的黑气,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他们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影,像细长的触手,正一点点从他们体内抽离——那是被噬魂阵吸走的生魂碎片。
“这些黑影再不走,他们的魂就彻底散了。”姜瑜立刻取出桃木剑,指尖在剑身上飞速画了道超度符,符纹刚成,就泛起淡淡的金光,“褚玄胤,帮我稳住煞气!”
褚玄胤点头,周身紫气暴涨,如潮水般涌向帐篷,将黑气死死压制在角落,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姜瑜手持桃木剑,在伤员之间游走,剑身上的符光不断闪烁,每划过一道弧线,就有一缕黑影被驱散,化作点点荧光消散。胡漂亮也跳进帐篷,对着黑影低吼,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竟也能驱散小股煞气,它灵活地在铺位间穿梭,时不时用小爪子拍向黑影,像在帮姜瑜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