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刚才散宴,我也想着姜妹妹家中无人,想邀她去府上坐坐,没想到被凌侯爷抢了先。”沈观芷笑着上前,握住了姜灼的手,“不过既然侯爷向来慷慨,应该不介意我们几人一同赴宴吧?”
原来今日岁宴,沈观芷也来了。
如今她的脸色比先前所见好上一些,只是因着落胎的原因,也穿着素衣,大概是因着二人都算是在服丧,所以各自坐得偏僻,以至于席上都没能看到对方。
“凌兄所说不差,这除夕守岁嘛,可不就是热热闹闹的才好吗?我们几人可要先谢过凌兄盛情招待了。”似笑非笑的赵明景也顺势帮腔道。
“……既然几位殿下如此看得起小侯,我自当尽力招待。”
这次倒是轮到凌恒嘴角有些挂不住了。
认识凌恒这么久,这还是姜灼第一次看到凌恒吃瘪,不免也有了几分兴致。
谈笑间,五人便一同出了宫门。
结果又看到了王世衡和司马崇在各自马车旁斗嘴。
仔细一问,方知是二人车马起了冲撞。
“佳节良宵,何必徒增口舌之争?恰逢我们凌侯爷雅意,设宴邀我等守岁拔祟,共迎新春。二位公子不妨一同前往?”
看戏不嫌热闹大的赵翊白索性又邀了二人去凌恒府上。
王世衡和司马崇本欲还礼拒绝,但在看到沈观芷的瞬间又改变了说辞。
“既然二位殿下和凌侯相邀,臣定然不负几位美意。”
“宫宴礼节繁多,我刚巧没喝够,正愁今夜无人对饮,那我也便同去。”
看着二人变幻的脸色,姜灼不由得若有所思。
司马崇对沈观芷的情意,自己是知道的。
但这王世衡嘛?
如今看来,这两人在京中能闹到势同水火的地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随着队伍的壮大,凌恒的脸色又黑上几分。
今夜不设宵禁,七人皆出身世家权贵,一路马车滚滚,嬉笑喧哗间,好不热闹。
正要踏进凌府大门,一行人又恰好遇上了孤身从夜色走来的谢观澜。
赵明景率先笑着开口:
“谢将军值夜辛苦,不妨也来凌府喝一杯暖酒,与我们一起共贺新岁。”
谢观澜点点头,行了个礼,居然不疑有他,也一同加入了队伍。
此刻的凌恒已无话可说。
见着一行八人的世家宗亲突然深夜临门,饶是见多识广的林柔儿也愣了。
“……备宴吧。”
放弃挣扎的凌恒嘱咐道。
倒是上门来给凌恒拜岁的疏勒古丽很是高兴。
“多日不见了,姜灼妹妹容貌愈发清丽出尘,真是我见犹怜啊。”
疏勒古丽说着,便轻执起姜灼的手,转而又看到了姜灼身边的沈观芷,眸光一亮,也流露出了惊艳之色。
“这位姐姐也生得好娴雅,果然美人只爱跟佳人作伴呢,姜灼妹妹不爱跟我说话,想必是奴家不够貌美呢。”
“这位是……?”
面对如此热情的异域美人,饶是沈观芷也有些反应不及。
姜灼只好硬着头皮为二人做介绍。
说话间,林柔儿忙中带稳,已命小厨房烫了酒,做了些吃食上桌。
添酒回灯,除夕岁宴梅开二度。
林柔儿临走前,还不忘瞪姜灼一眼。
姜灼吐吐舌头。
林柔儿不喜自己上侯府。
这回可算是违诺了。
只是,宫宴规矩再多,众人也在筵席上用过了膳食,赵明景就着今日封王之事互相客套着开玩笑,王世衡和司马崇依旧你一句我一句地唇枪舌战,凌恒和谢观澜则安静饮酒,有一句没一句地交流着狩猎技巧。
沈观芷捏捏姜灼的手背,姜灼很快会意。
二人相视一笑,陆续走出了主厅。
疏勒古丽也随之跟上。
岁末深冬,侯府也似乎种植了梅花些许,虽在深夜烛火之下找寻不见,但自有一段冷冽暗香浮动。
再次回到这座前世熟稔的宅邸,姜灼已没有了初次生辰宴被丫鬟诱导入暗室前的恐慌和忧愁,只觉得轻松愉快。
疏勒古丽不知从哪又变出一银酒壶。
“来来来!他们喝他们的,我们喝我们,这可是西域的美酒,可不比进贡给宫里的差!”
疏勒古丽将酒盏满上,一一递给姜灼和沈观芷。
姜灼正想拒绝。
又一系着红丝绳的酒瓮突然出现在了石桌上。
“喝什么西域酒?过年自当是要喝屠苏酒了!”
放下酒瓮的林柔儿拍拍手上的灰尘,望向疏勒古丽的眼神很是不满。
“中原的屠苏酒太过常见,哪有我们西域的蒲桃酒稀奇呀?”
疏勒古丽也挑衅望去。
“什么话?这里是中原,自然得按中原的礼数过节!”
林柔儿不由分说地取了分酒器,很快将瓮里的屠苏酒倒出两杯,递给了姜灼和沈观芷。
“喝不喝?”
虽说是邀酒,但林柔儿态度倨傲,挑眉望向面前二女,几乎是勒令。
林柔儿用来分屠苏酒的酒器是特制的陶瓷盏,比寻常酒盏大了很多。
姜灼脸色愈白。
“哪有这样的?”双手端着蒲桃酒的疏勒古丽也挡在了二人面前,“林夫人这可是强人所难了。”
眼看二人争锋相对,沈观芷突然笑着起身道:
“不管喝什么酒,只喝酒都是没劲的,不如二位比试一场,谁赢了,我们就喝谁的酒。如何?”
“比什么?”林柔儿秀眉微蹙,似在认真考虑。
“自然是比舞啦。”疏勒古丽很是自信,“自来宴饮必有歌舞,既然林夫人要用中原之酒跟我这西域之酒比,自然也得用中原之舞,跟我这西域之舞比。”
“我可不会你那些妖媚招摇的舞,我只会剑舞。”林柔儿眉头一扬,算是应下。
“胡旋舞热烈,剑舞凛冽,如此便更好了。”沈观芷笑得愈发开心。
姜灼也欣然点头,道,“那我和沈姐姐为你们伴乐吧。”
凌恒府中养了不少歌姬乐伎,从中借出一把古琴一把琵琶想必是不难的。
“那我可先说好!”林柔儿的目光却死死盯上了姜灼,“到时候不管谁胜谁负,你都不许用什么孝期不能饮酒的话推辞!”
还真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好。”
被看穿心思的姜灼不由得苦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