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瑜住在慈宁宫的偏殿,像一座华丽的囚笼,关住了她。
沈舒瑜蔫蔫地趴在窗边,小手托着腮,眼巴巴地望着宫墙外偶尔飞过的自由雀影,想起自己救的那一只小鸟,忍不住想,又有谁可以救她出去呢?
她的世界被限制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美其名曰静养。伺候的宫人谨慎,言行举止都透着小心。
“孙嬷嬷,我想去御花园看鸟儿,就一会儿。”她可怜兮兮地哀求。
“哎呦我的小祖宗,御花园风大,您才好些,可不能再吹着了。”孙嬷嬷笑容慈爱,拒绝得干脆。
“那,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现儿个歇着呢,吩咐了让您好好歇着。”
每一次冒出想出去走走的念头,都被打了回来。她越发想念镇国公府里可以骑着墨玉乱跑的大院子,想念姨娘温暖的怀抱和麻辣小酥鱼,想念小哥哥和为她砌的温泉池子,还有各种好吃的点心小吃。
沈舒瑜心里闷得发慌,连御膳房烹制的蟹粉酥都没有兴致尝尝了。
这日午后,丽阳公主竟来了偏殿探病。
她回想起自己被带至太后和皇帝面前,起初试图狡辩撒泼,但在确凿人证和太后冰冷的目光审视下,终于扛不住压力哭哭啼啼地承认了。
“皇祖母!父皇!”丽阳公主涕泪横流,扑倒在地去扯太后的裙角,“丽阳知错了,丽阳只是一时糊涂,看她得了皇祖母全部疼爱,心里不痛快,只是想吓唬她一下。皇祖母,您就饶了丽阳这次吧!”
皇太后抽回衣摆,脸上摆出失望和严厉的神色,“吓唬?把她一个四岁稚童锁进冷宫,与蛇鼠虫蚁为伴?你这般歹毒心肠,哪里还有半点皇家公主的做派!”
皇帝面色铁青,看着这个平日极尽宠爱的女儿,“禁足一日,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抄写《女则》三遍,好好给朕反省!若再不知悔改,朕不轻饶你。”
丽阳公主不可置信,禁她足也就罢了,抄书三遍?!对读书避之蛇蝎的她,这惩罚太狠了。她可是最得宠的公主啊!
“父皇!不要啊!”她哭喊着想改去抱皇帝的腿,却被内侍死死拦住。
“下去!”皇帝厌烦状挥挥手。
丽阳公主便被宫人半拖半架地拉走,哭喊声渐行渐远,她将这笔账都记在了小丫头身上。
丽阳公主穿着依旧华丽,下巴扬得高高的,眼神里的肆无忌惮收敛了许多,多了几分被约束后的阴郁和怨愤,如何也藏不住。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福星吗?怎么瞧着没什么精神头了?”丽阳公主踱步进来假意关心,目光扫过沈舒瑜和她身旁案几上的点心,“可是这宫里的点心,不合你这‘民女’的口味?”
她特意加重了“民女”二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沈舒瑜连忙规规矩矩地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丽阳公主也不叫起,自顾自地在殿内转悠,忽然“哎呀”一声,袖摆猛地一带碰翻了沈舒瑜刚搭好的一座小小积木鱼,“真是抱歉,手滑了。”
积木哗啦一声散落一地,丽阳公主毫无诚意地勾了勾嘴角,眼里有着明显的快意。
沈舒瑜看着自己花好些时间才搭起来的小胖鱼被推倒,小嘴一瘪,眼圈就红了,但强忍着不敢哭出来,只是默默地蹲下去收拾。
丽阳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可怜样,心中快意更甚,却犹嫌不够。她踱到案几边,拈起一块麻辣小酥鱼,嫌弃地看了一眼,又随手丢回碟子里。
“这种油腻东西也往宫里送?真是上不得台面。”丽阳公主瞥了一眼沈舒瑜,“喂,听说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生的?怪不得教出的女儿也这般小家子气,还只会用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哄皇祖母开心,哼!”
沈舒瑜听这话很刺耳。她可以忍受自己被欺负,却听不得任何人说姨娘的不好。她眼睛红红地瞪着丽阳公主,小拳头握紧。
“怎么,你还不服气?”丽阳公主嗤笑一声,逼近一步,“别以为皇祖母和父皇现在护着你,你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你不过就是个逗趣解闷的小奴才!等他们腻了,你就得滚回民间去!你,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
说完,她终于觉得心中郁气散了许多,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沈舒瑜的心很是憋闷,默默地啃着小酥鱼。等收拾好积木后,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许久都未动。
良久,她摸出那柄小胖鱼短刀的刀鞘,跑到院子里最僻静的角落,这里有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能挡住大部分视线。她回想着小哥哥在演武场上练剑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握住刀柄,依凭着记忆和本能开始模仿。
起初只是依样照葫芦地比划,并未有太多章法。但渐渐地,她周身淡薄的七彩能量光环被引动,流转起来。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光晕微微一闪,竟帮她稳住了身形。她尝试着向前刺了一下,那七彩能量光环竟可以顺着她的意念,随着她的动作挥出,旁边老树低垂的小树枝应声而断落了下来。
沈舒瑜吓了一跳,举着刀柄,愣愣地看着那截掉落的树枝。她不过是觉得心里有气,想学小哥哥那样把不高兴都赶走,怎么凭空就能把树枝给挥断了?
“哇,好厉害哦!”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沈舒瑜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刀柄扔了,反应过来后慌忙藏到身后。
只见宫墙之上蹲着一个穿着宫廷侍卫服饰的男人,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正带着几分惊奇和玩味看着她。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舒瑜吓得小脸发白,以为要挨骂了。
那侍卫却友善地呵呵笑着,然后轻轻一跃,落在院中,显然身手极佳。他饶有兴致地问,“小丫头,刚才那一下好厉害,是谁教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