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听完侍卫的回报,尤其是听到门闩震断,还有一阵奇异七彩光出现,再看到被宫人抱回来吓得小脸惨白的沈舒瑜,一向慈和的面容变得阴沉。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竟有人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用如此龌龊手段算计一个孩子。查,给哀家彻查!”
皇帝闻讯赶来,面色也是难看,毕竟金口玉言要了小奶娃进宫陪皇太后,总不能平白无故让人家在宫里头受惊,不然天家颜面何存。他安抚了盛怒的太后,让侍卫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盘查火速展开,轻而易举就问出了罪魁祸首。丽阳公主也没弯弯绕绕,很快哭着承认是自己因为嫉妒想把沈舒瑜关起来吓唬她。
消息很快传到了镇国公府。
“她被丽阳公主锁在冷宫里?”萧珩野听到经老宫女传递出来的消息,暴戾之气直冲头顶,狂暴的内力以他为中心炸开,竟厉害到把武器架上的兵器震得哐哐作响。
该死的,他的小鱼儿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他光是想象小鱼儿在黑暗阴冷环境中鼠虫横行的害怕场景,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想转身就往宫里头冲,但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丽阳公主只是被禁足一日,抄书悔过?!她那般恶毒心思,皇祖母他们竟就这样轻飘飘揭过了?!”萧珩野眼中戾气翻涌,几乎是咬着牙挤出。
书见垂着头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宫里是这么传的消息,毕竟皇上最疼爱的就是刁蛮公主嘛。”
萧珩野闭上眼,心口酸涩得发疼。
他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他的小鱼儿还那么小,被丽阳公主没轻没重地锁在冷宫,真不敢往下细思,权利之巅就是这么不痛不痒地惩罚禁足抄书。
二房。
“陛下和皇祖母非但没厌弃,沈舒瑜的赏赐反而更厚了!”萧峻岭焦躁地踱步,“再这样下去,那沈舒瑜传说中‘凤命’的好处,岂不全落陛下手里了?!”
周氏面色阴险,“老爷,宫里传来消息,说那日在冷宫,门闩断得蹊跷。咱们得让陛下觉得,沈舒瑜并非祥瑞,反而会冲撞皇家气运。”
“对!”萧峻岭点头,眼中闪过狠毒,“给宫里递话,让咱们的人悄悄散出去,就说沈氏女有阴寒之气,务必说得有鼻子有眼,往‘妖异’、‘不祥’上散播谣言,让陛下心生疑虑。”
皇宫。
沈舒瑜房间熏香袅袅,没能驱散压抑的心情。
她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抱着刀柄蜷在榻上。那日冷宫里的阴冷黑暗,还有可怕的老鼠的画面阴魂不散地缠着她。她已然失了往日神采,空洞地望着某处,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心惊。那太后赏下的珍宝玩偶堆满了房间,御膳房变着花样送来的精致点心摆在案几上,她却提不起兴致。
“瑜姐儿,再吃口燕窝粥吧?最上等的血燕,补着呢。”孙嬷嬷轻声细语地劝着。
沈舒瑜把脸埋进软枕里,带着哭腔,声音闷闷地拒绝。
“不要!我想回家!”
孙嬷嬷叹了叹气,无奈退下。太后虽怜惜这孩子,但陛下像是另有考量,只让好好将养着,这“回家”二字,是万万不能提的。
又一日,慈宁宫。
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陛下驾到。”
皇帝一身常服走了进来,神色温和,“母后这儿今日可好?朕来给您请安,顺便看看这小丫头可还安稳。”
他的目光,便落在沈舒瑜身上。
沈舒瑜规规矩矩地行礼,小脑袋低垂着,比先前反而多了拘谨和惊怯。
“起来吧。”皇帝在榻边坐下,拿起一个精巧九连环,“听太后说你近日精神不济,小孩子家总闷着不好,还是该多玩玩。试试这个?解开了朕有赏。”
他把九连环递过去,沈舒瑜略显迟疑地接过,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完全不像之前赵姨娘送九连环时候的欣喜。指尖隐约泛起七彩能量光环,九连环便跟着嗡鸣震颤了一下。
皇帝暗忖着果不其然,却依旧含笑,“你还小,九连环确实不好摆弄。无妨,明日朕让人送些更好玩的来。”
他语气越发温和,又问了些家常话,沈舒瑜只是点头或摇头,依然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鹌鹑。
沈家新宅。
沈万川正意气风发地宴请新同僚,酒过三巡,满面红光又吹嘘起来,“小女顽劣,不过是略有几分纯孝,竟因陛下和太后垂青,连丽阳公主都因她醋了,闹出些许小风波,真是让诸位见笑了!哈哈,喝一杯喝一杯。”他言语间竟是得意多于后怕。
王静姝撑着主母风度应付女眷,笑容有些勉强。她看着夫君得意忘形的模样,头痛应该如何劝慰苏婉莹。
慈宁宫花园。
皇后娘娘凤驾来临,说是来赏太后娘娘新进的牡丹,恰遇正被孙嬷嬷领着出来透气的沈舒瑜。
皇后凤仪端庄,笑容温婉,亲自拉起要行礼的沈舒瑜,仔细端详了一番,“和上次见你一样,果然还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难怪太后娘娘和陛下都这般喜欢。”
她说完,从腕上褪下一个晶莹的翡翠镯子,就往沈舒瑜手腕上套,“本宫瞧着你也投缘,这小玩意便送你戴着玩吧。”
那镯子水头极好,尺寸明显过大。沈舒瑜下意识地要缩手,镯子差点滑落在地。身边的孙嬷嬷立刻厉声道,“沈小姐,皇后娘娘赏赐,岂容推拒?这般不知礼数!”
沈舒瑜吓得小脸一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皇后却依旧笑着,亲手将镯子套回她的腕子上,那翡翠衬得她肌肤愈发苍白能。
“无妨,孩子还小,规矩慢慢教便是。”皇后语气温和,眼神却带着冷意和审视,“在这宫里啊,光有福气可不够,最重要的是要守规矩,认清自己身份。明白了么?”
沈舒瑜懵懂地看着皇后,感觉比那日的冷宫更窒息和害怕,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