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包厢内,氤氲着淡淡的茶香。
中央一座精巧的人造假山,山泉水汩汩流下,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清脆悦耳的潺潺声。
一道雅致的屏风后,周明涛拎起红泥小炉上煮沸的茶水,烫杯、冲泡,然后将一盏澄澈的茶汤推到贺景越面前。
“景越啊,伯伯今天约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话音未落,贺景越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嗡鸣。
“失陪一下。”贺景越微微颔首,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简短的消息。
他目光扫过,眸色沉静无波,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地址是昌仁西路津南馆,让她过来吧。】
回复完毕,他便将手机屏幕朝下,重新扣回桌面。
陆秋宜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跟着引路的服务生穿过曲径通幽的廊道。
快到包厢门口时,她却停下脚步,对服务生笑了笑:“麻烦你先去忙吧,我想先打个电话。”
服务生记得客人的交代,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的,小姐您请便。”
包厢内,水流声依旧潺潺。
周明涛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景越,伯伯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们周家,是带着最大的诚意,希望能与贺氏结为秦晋之好。除了我们周家独有的几项核心专利技术可以共享之外,”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贺陆两家相持已久,只要我们两家联手,未来……”
贺景越浅浅品了一口杯中茶:“周伯伯,您说笑了。”
周明涛脸上闪过一丝急切:“景越,你母亲她其实也……”
“叩叩——”话未说完,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服务生的声音响起:“贺先生,您等的客人到了。”
里面传来贺景越沉稳的回应:“请她先去旁边的房间稍坐片刻。”
“好的。”
不到十分钟,包厢门从内打开。
周明涛面色严肃地走了出来,他回头看了眼包厢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景越,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这对我们两家,是双赢的局面。”
贺景越站在门内,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周伯伯慢走,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
*
贺景越推开旁边雅间门时,陆秋宜正用小勺舀着一碗桂花酒酿圆子,吃得眉眼弯弯。
没想到这家茶馆的甜品也如此出色,简单的点心也能做得这般清甜不腻。
她旁边站着那位清秀的服务生,两人似乎正聊着什么,气氛颇为融洽。
贺景越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名服务生,服务生立刻悄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带上了门。
陆秋宜眨了眨眼:“你谈完事了?”
贺景越走到她身边的座位坐下,视线落在她额角那块已经不太明显的纱布上:“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快好了,看不出来了。”
陆秋宜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医生开的药膏效果还不错,谢谢你那天送我去医院。”
她把准备好的礼品袋往他那边推了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给林小雨,还有王司机也准备了。”
所以,千万别误会,这只是普通的感谢,绝非单独对你有什么特别表示。
刚才那名服务生去而复返,为贺景越也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酒酿圆子,然后再次安静地退了出去。
贺景越拿起瓷勺,刚尝了一口,就听到陆秋宜状似无意地问:“我听林小雨说,你今天是来参加一个家庭饭局?”
“你听到什么了?”贺景越手上动作未停,又舀起一勺,语气不甚在意。
“也没听全,就刚好听到周董说了那么一句。”陆秋宜揣着明白装糊涂。
贺景越放下勺子,拿起一旁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眼看向她,反问:“你似乎对周家意见不小?”
“是啊。”陆秋宜承认得干脆利落。
“甚至因此就要辞职?”贺景越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陆秋宜一听这话,顿时有点炸毛:“是我非要辞职吗?贺总当时说了什么,自己难道不清楚?”
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明明是他先……现在倒成了她非要走?
简直倒打一耙!
气死秋宜了。
贺景越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她争辩,只淡淡道:“无论我当时说了什么,最终做决定的是谁?你若愿意,贺氏总裁办的位置,随时可以回来。”
陆秋宜觉得他这话逻辑不对,强词夺理,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精准反驳,干脆扭过头不接话。
“为什么?”贺景越追问,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度。
他在问,为什么对周家有这么大的意见。
陆秋宜对周家的意见可太多了,桩桩件件都能列个清单。
她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我讨厌周家,尤其讨厌周时妍。”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假山流水的细微声响。
“那么讨厌周氏,”贺景越沉黑的眼眸看着她,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忽然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怎么,陆助理这是喜欢我?”
“贺总是不是说反了?”
陆秋宜倏地转过脸,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尾像藏着钩子,她学着他那副波澜不惊的调调,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明显的挑衅:
“贺总说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贺氏大门永远为我敞开。凭什么?贺氏是我家开的,还是您贺景越突然改行做慈善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一字一顿:“是、你、喜、欢、我、吧?”
他指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住。
片刻后,他却只是将面前那碗她没吃完的桂花酒酿圆子轻轻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吃完。
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极轻地笑了笑:“先把东西吃完吧。”
“我等下还有个会。”
他这算什么反应?
陆秋宜一瞬间就被他这四两拨千斤的态度给惹恼了。
“不吃了!”她没好气地把那碗酒酿圆子又推了回去,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贺景越从桌上拿起她带来的礼物袋:“礼物我收下了,多谢。”
陆秋宜假笑一下:“不客气。早知道贺总不稀罕,送我楼下小黄狗好了。”
她顿了顿,故意添了一句,“我家楼下小黄狗可喜欢我送的东西,每次看到我都会摇尾巴呢。”
贺景越闻言,往礼物袋里瞥了一眼,里面是一条深灰色的暗纹领带。他眉梢微挑:“你楼下的小黄狗会用领带?”
“怎么不会?”陆秋宜抬了抬下巴,语气硬邦邦的,“它系上领带,人模狗样的!”
“……”
贺景越捏了捏眉心,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懒得跟她计较这幼稚的嘴仗:“陆秋宜,你还能再幼稚点么?我真有事,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便径直起身,推门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转角,陆秋宜这才对着空气没好气地挥了一拳。
什么态度!
早知道就挑条便宜的了!
贺景越走后没多久,刚才那个清秀的服务生又走了进来,笑容温和:“小姐,贺总已经签过单了。他吩咐我问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这儿还有几道招牌茶点,味道都很不错。”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陆秋宜拉过自己那碗酒酿圆子,三两口吃完,也站起身,“味道很好,谢谢。”
说完,她也拎起自己的包,离开了这间雅致的院落。
从这天之后,一连好几天,陆秋宜都没再主动联系过贺景越,两人也再没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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