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宜想,她做了那么多铺垫,不惜用上了一点苦肉计,气氛也烘托到这儿,应该可以了。
她缓缓开始解释:
“贺总,我就是那段时间心情真的很不好。再加上之前项目上的事和生病住院,一时冲动就提了辞职。”
“其实那天您在展厅说我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时候,我就已经动摇了。我心里甚至想着,咱们到底在一起工作了那么久,您对我总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还是有点信任的吧?”
她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语气更加低落。
“只是您知道我这个人的,又怂又嘴硬,再加上您平时说话又总是不太好听,我气性一上来,话赶话的,就对您说了一点不太中听的气话。”
“但是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的!”她急切地强调,眼神里充满了懊悔,“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后悔了。我想得很清楚,您这里,就是我最好的位置,没有人比您给的机会更好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尝试和您沟通,向您道歉,可是您都不给我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贺总。”
将这几天反复酝酿、自认为再真诚不过的解释和道歉一一说出,陆秋宜便睁着一双水润明亮的眼睛,希冀而柔软地看着他,等待着审判。
贺景越对上她那近乎哀求的目光,静默了两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是么?”
陆秋宜忙不迭地点头,像只渴望被原谅的小动物。
贺景越好整以暇道:“那么,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就算从贺氏大楼跳下去,跳进海里,跳进火山里,也绝不会后悔’?”
被精准噎住的陆秋宜:!!!
看着她瞬间憋红的脸,贺景越似乎觉得差不多了,慢条斯理地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神色平静地转身欲走:“陆小姐还是记清自己说过的话比较好。”
袖子被扯走,手指徒劳地蜷缩了一下,掌心空落落的。
陆秋宜眼睛彻底耷拉下来,连日来的挫败和此刻脚踝钻心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从未有过的颓丧。
她下意识就想不管不顾地追上去,但刚一动,右脚踝处刺痛瞬间猛烈爆发,痛得她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一声极小却清晰的痛呼。
她再也支撑不住,快速地蹲下身,手紧紧捂住脚踝。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崴到的地方已经肉眼可见地微微红肿起来,稍微动一下都痛得她冷汗直冒。
她低着头,用手心包裹住发烫肿胀的脚踝,企图用一丝凉意缓解那阵钻心的疼痛,蹲在地上缓着那股劲儿。
这时,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不一会儿,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锃光瓦亮的黑色手工皮鞋。
下一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
贺景越弯下腰,一手小心地穿过她的腿弯,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背,面无表情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陆秋宜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双手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脆弱地缩在他怀里,脸上还带着一瞬间的茫然和懵懂。
紧接着,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涌起一阵暗喜。
这苦肉计果然有用!
贺景越将她轻轻放在客厅宽敞柔软的沙发上,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但也没有弄疼她。
他单膝蹲下,小心地将她的裤脚卷上去,检查了一下已经红肿的脚踝。
他的手指微凉,触碰到火辣辣的皮肤时,陆秋宜忍不住轻轻瑟缩了一下。
贺景越没说什么,起身走到电视机柜下方,拿出一个备用的医药箱打开,从里面找出喷雾式的消肿止痛药和药膏。
陆秋清清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此刻却低头专注为她处理伤处的男人,看着他浓密微垂的眼睫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短发,心跳莫名有些失序。
她按捺住情绪,等待他处理完毕,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这才抓住时机,试探地、带着浓浓鼻音小声问:“那贺总,我是不是可以不——”
“什么?”贺景越合上医药箱,将它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她,仿佛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陆秋宜眨了眨眼:“我可以不辞职了么?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努力工作,再也不冲动……”
贺景越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沙发里的她。
微凉的晚风从微微打开的窗户吹进来,轻轻拂动窗帘,也带来一丝凉意。
“陆小姐,”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对我来说,”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也不例外。”
要不是脚踝实在痛得钻心,陆秋宜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能控制不住,一脚踹在他那张俊美却无比可恶的脸上!
她真是不懂。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两天她表现得还不够好么?
还是贺景越发现了什么,比如她其实是陆家派来的?
不可能!如果他真的发现了她是卧底,绝不会是这种反应。
早就雷霆震怒,立刻将她开除并追究责任了,怎么可能还会带她来美国出差,甚至此刻在这里给她上药?
那难道就单纯是因为不接受她的道歉?
觉得她冒犯了他作为老板的权威?
陆秋宜想不明白,所以她直接问出了口:“为什么?”
“嗯?”贺景越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你不知道我的意思么?”陆秋宜抬起头,目光执拗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我这几天忙忙碌碌,各种努力,甚至……甚至这样,”她指了指自己肿起的脚踝,“就是想收回辞职申请,想留下,是不是?”
“是。”贺景越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否认。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秋宜的情绪有些上来了,“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直接拒绝。这样吊着我,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表演,好玩儿么?耍我很有意思?”
“你觉得我在耍你?”贺景越嘴角扯了扯,勾起一个难以言喻的弧度,似笑非笑,让人看不透。
陆秋宜一瞬间就要发作:“你——”
“陆秋宜,”贺景越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我也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永远胸有成竹,算无遗策。”
他看着她,缓缓说道:“我也会犹豫,会……不确定。”
“我每天那么忙,哪里来的时间和兴致,玩这种无聊的、耍人的把戏?”
陆秋宜沉默了下来,被他这番话里的意味弄得有些懵。
“我都解释了,真的是一时冲动,我向你郑重道歉。”她试图再次强调,“您也不是那么小气记仇的人,对不对?这次就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 ?我好像发烧了tt
?
这几天更新时间不太确定,大家不用等我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