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组员们凑在一起分析着现有的所有线索,将范围缩小到了社区,旁边一直埋头核实账号的安之贤猛地站起来大声道:“我找到了!”
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安之贤激动的继续说道:“论坛里有个叫童唯的人,去年把自己的账号给了表妹使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用过。她说她的表妹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好像就是开肉铺。”
“能查到她表妹的信息吗?”韩素问
安之贤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过去,“童唯的表妹名叫唐芳,今年34岁,至今未婚,祖籍是江城人,在落城打工。几个月前她突然从落城销声匿迹,就连童唯也联系不上她。我查了她名下的银行卡,身份证等使用信息,最近一次刷卡消费是在港城。而她的账号登陆地址却是在天兰社区附近一带的网吧。”
温灵均目光幽深,“我们都猜测凶手有一个专门杀人处理尸体的地方,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那个密室不一定是在地面上,万一是在地下呢?这样不管他怎么折磨受害人,都不会有人听得到动静。”
“之贤你现在按照我们说的搜索。”韩素停顿了一秒接着说,“性别男,年龄30-40岁之间,居住在天兰社区,职业屠夫。”
颜夏:“左眼有眼疾或者残疾,独自经营着一家肉铺。”
慕吟道:“感情受挫,且与唐芳有过情侣关系。外表老实憨厚,左眼残疾肯定带给他很深的童年阴影,唐芳的出现是他隐忍不发的原因,她的离开直接导致他反复陷在被人嘲笑贬低的阴影中。他儿时家庭条件应该不好,受过政府资助或者补贴。有一辆机动三轮车或者面包车之类的代步工具,方便他绑走受害人。”
温灵均补充道:“体格健壮,身高170-175之间,文化水平不超过高中,从事屠夫职业超过十年,房屋地面下有地下室或者防空洞。”
公孙雨:“那本书既然是他委托跑腿公司购买的,寄快递也是匿名,说明他做事极其缜密,心细细致。dNA比对无结果,凶手之前并无案底。”
温灵均:“凶手不是天兰社区的原着居民,且在落城生活起码二十年以上。”
几分钟后安之贤停下敲键盘的手,“天兰社区工商登记的肉铺一共十五家,其中七家是原着居民,剩下的八家里有五家是夫妻共营,最后那三家只有许氏肉铺和正宗土猪肉店这两家符合侧写,这两家地底下都有内战时期留下的地下室,年龄都在四十左右,其中许氏肉铺的老板许天浩左眼有先天残疾。这两人都曾和唐芳谈过恋爱。”
温灵均:“两人都有嫌疑,若是一方因为唐芳与许天浩在一起而遭到背叛,凶手很可能会对左眼有残疾的许天浩产生怨恨情绪!”
韩素,“我和小雨带一组刑警去土猪肉店,你们三个去许氏肉铺。之贤你把位置发到群共享里。”
小组成员兵分两路,迅速赶往定位上面的地方。
地下室里,男人拿着满满一盒饭菜坐在赵言面前,“给你三天时间证明,只要能证明你没说谎骗我,你就可以活着从这里出去!”
“好。”赵言一口应下。
男人把饭盒放在椅子上,蹲下身去解开赵言手上的绳索。又拿过饭盒递给赵言示意她吃。
赵言顺从的接过,还冲着男人友好的笑了下。
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亦或是试图逃跑的想法。只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听话的坐到椅子上开始吃饭。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丝毫不怀疑饭菜有没有问题。
她还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现在逃跑成功的几率并不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尚且不清楚敌情,绝不能贸然行动。她得做出假象迷惑住对方,让对方卸下几分防备,她才能谋划下一步。
韩素他们到达目的地,一队人一番搜索之后并没有结果,土猪肉店的老板也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并且陈述自己和唐芳只是通过相亲见过几面,并没有过多的交往。
这一消息增加了许天浩的嫌疑,韩素立即通知慕吟他们那组进入作战状态,她也带着人迅速前往许氏肉铺支援。
慕吟一行人抵达许氏肉铺,店里空无一人,里里外外搜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疑似地下室的入口的地方。
而此时躲在地下室的许天浩通过床底的入口听到家里有动静,迅速从刀架上取下杀猪刀将赵言挟持在怀中,退到柱子后面,警惕地的盯着入口处的铁梯子。
地下室上面,许氏肉铺店内温灵均找了个凳子坐下仔细研究着安之贤发来构造图,这一带有许多的战时的地下室被封存在地底下。
他仔细的研究着图纸,“从图纸上看这一带的地下室早在九一年就全部封闭,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按照许氏肉铺的面积来算正好和其中一间地下室对得上,那么……”
温灵均的声音越来越小,快速的在大脑里计算着地下室与地面上相对应的位置。
“许天浩肯定会在架着梯子的地方开入口,梯子对应的地方……”温灵均扫视着肉铺的内部构造,似乎仅凭肉眼穿透了地面清楚的看到了地下的情况一般。
随着他视线的移动最终眼神定格在许天浩卧室的床上,男人站在床边笃定的道:“入口在这里。”
慕吟和颜夏合力将床板挪开,果然看见一个一平米左右的入口,下方连接着铁梯。
“你和温灵均掩护我,我先下!”颜夏往下看了一眼,纵身跳下去一脚踩在梯子上,顺着铁梯往下。
几十秒后,颜夏站在铁梯旁与下面的许天浩四目相对,他惊喜的朝着上面喊了一声,“找到了,人在下面!”
紧接着慕吟和温灵均也顺着铁梯往下,地下室里双方陷入对峙,气氛紧张凝重。许天浩手里那把沾满血腥的杀猪刀一点点逼近赵言的脖子,眼里充斥着疯狂。
人质赵言心里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慌乱,也没有挣扎。许天浩攥着刀的手控制不住的在不停地小幅度发抖,她甚至还淡定的抬起手帮忙扶着那把有些沉的杀猪刀。
她冲许天浩露出一抹笑容,“拿稳点,别抖!”
许天浩:“......”
是他想抖吗?这女人难道就不怕死吗?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怕?难道她真的不嫌弃我?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和她同归于尽!”许天浩目眦欲裂的威胁着试图靠近的颜夏三人。
“你先别激动,”慕吟举起双手试图安抚许天浩,同时示意颜夏和温灵均也把枪收起来,“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警察会帮我?”
许天浩觉得可笑至极,警察怎么可能会帮他?幸运和正义从来不会站在他这边,他不过是个阴沟里的可怜虫。他就不配活着,那些努力生活的日子完全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既然社会不给他公正,他只能自己做这审判的神明。
慕吟看着许天浩:“当然会,因为我们知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在伸张正义。我们只是想告诉你其实还有别的方法,没必要自己一个人去承担一切。你想想,这个世界这么大,需要惩罚的人还有很多,你这样是永远惩罚不完的。所以,让我们来帮你,好吗?”
见到许天浩的那一瞬慕吟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凶手精神状态不对,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疯子。她没办法和一个疯子去讲道理,只能以疯子的逻辑去沟通安抚。
“许天浩,你冷静的听我说,我们已经找到你的妻子唐芳,她并没有背叛你,她只是想帮你。”温灵均面不改色的编织着美好的谎言。
沉浸在幻想里的人永远看不到真相。
“你骗我,她已经和别的男人好了,她就是水性杨花,她看上那个男人的钱,看上他的人。她嫌弃我......”
“你误会她了,她和那个男人只是去开拓市场了,她告诉我们她不想让人看不起你,更不想你一辈子都这样辛苦的经营肉铺。她相信你能做出一番更好的事业,所以她想去给你开拓一番新天地。”温灵均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她爱你,她想成功后再给你一个惊喜。完全不知道你会误会她不要你了!”
“不,她和那些嘲笑我的人一样,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我,觉得我丑陋不堪!”许天浩才不会轻易相信温灵均的话,明明那个女人在走的时候那么决绝无情,怎么可能是为了他!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像你这般正义的人,你不是丑陋不堪的,你只是与众不同。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注定不凡!”颜夏咬咬牙也跟着温灵均一起忽悠人。
不就是胡编乱造嘛,谁还不会!
慕吟发现许天浩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许天浩紧绷的身体正一点点松懈下来,她小心翼翼的往前了两步,试图靠近对方,“你只要把赵言放了,我保证会带你去见唐芳,她会告诉你一切真相,相信我,好吗?”
能信吗?
许天浩陷入了茫然,握着刀的手不知不觉卸了力,刀刃擦着赵言的脖子往下滑,吓得赵言双手稳稳托住刀身架在自己脖子上。
她是作了什么孽?是挖人祖坟还是毁人姻缘了,要这么对她!哪家人质还要自己握刀的!这个凶手真是不敬业。
赵言努力保持镇静,拼命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生怕一个不留神划破了自己颈动脉一命呜呼。她视线紧紧地锁住慕吟他们,以便随时配合对方的行动。
他们嘴里的那些话也就这个脑子有问题的杀人犯会信,毕竟越是缺什么越是渴望什么。
“你不会骗我?”许天浩红着眼睛看向慕吟,想要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当然,如果我们只是为了抓捕你,一下来就可以开枪,以我们的枪法在你伤害手上的人质之前你就已经死掉了,我们没有必要和你说这么多。”慕吟继续一点点往前挪动。
地面上韩素,公孙雨已经带着刑警队的警察将店铺团团围住,他们在入口处随时等待接应下面。凶手现在情绪不稳,他们若是强行抓捕难免会伤害到人质。
许天浩的神经长时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慕吟他们的话像是给了沙漠中奄奄一息的他一缕甘甜,总会让人忍不住吞咽,他手里的刀慢慢地放了下去。
慕吟也大胆的继续往前挪动,距离他们躲藏的石柱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慕吟对着赵言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她试着朝赵言伸出手,许天浩本来已经要放开人质,猛地发现赵言竟然迫切的想要牵上慕吟的手,才被击垮的防线瞬间又恢复如初。
慕吟的反应比许天浩快,在他做出动作前抬腿一个侧踢精准的把杀猪刀踹飞出去。手臂一伸顺势将赵言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利用手腕巧劲把人朝着身后甩去。温灵均眼疾手快上前救走赵言,颜夏迅速举起枪对准暴怒的许天浩。
“许天浩,再不停止动作我开枪了。”
许天浩看见颜夏举着枪对着自己,明白过来自己被骗,怒气涌上来疯了一样扑上去就要捡起地上的刀,慕吟狠狠一脚踢在刀柄上,刀滑到了旁边的刀架前。许天浩就地滚了一圈扶着刀架站起来,抬手从上面取下一把斩骨刀朝着慕吟砍去。
“颜夏,先别开枪!”
慕吟闪身躲开,然后弯腰下滑迅速来到许天浩的侧边,她一把抓住许天浩的右手腕,用力一折,斩骨刀掉落到地上。许天浩另一只手又抡起拳头朝着慕吟面门砸去,慕吟往后一仰顺利躲开。颜夏迅速冲上来一把擒住许天浩挥出的拳头,慕吟配合颜夏钳制住对方另一只手腕转身把许天浩的手反扣在背后。颜夏从另一边把另一只手也反扣过去将人狠狠按压在墙上,慕吟埋头给人戴上手铐。
收拾许天浩这种没有什么身手,只凭一身蛮力的人并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要招式够快,最简单的招数也能制住对方。
凶手落网,案子尘埃落定。
温灵均先把获救的赵言送到地面上,他们几个也随后爬了上去。痕检科的同事们开始进入地下室采集证据,许天浩抛尸时用来掩护的几套衣服也在地下室里被找到。
之所以在监控画面中找不到他的行动路线,是因为他每次抛尸都会带上两三套衣服,在死角不停的换服装,他才能像变色龙一样成功的隐藏在人群中不被察觉。
许天浩被刑警押回去审讯,小组成员把赵言送回到家人身边。
扰得落城人心惶惶的白骨连环杀人案就此告破。
落城一家有名的烤肉店里,小组成员们正围坐在一起庆祝抓获犯人,同时也是迟来的团建聚餐。
“干杯!”
“说了这么久的聚餐终于聚上了,大家辛苦了!”安之贤满身的时尚单品,完全不同于平日里坐在电脑前的那个他,潮得很可以。
大家齐齐举杯,“辛苦了!”
每天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血腥与死亡,残酷与暴力是他们的日常。
这样一个破案之后的夜晚,一顿平常的晚餐于他们而言是惬意和开心,更让他们开心的是负责郭宇案的检察官告诉他们郭宇或将被判无期徒刑。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