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件事人类都要经历:出生、生活和死亡。他们出生时无知无觉,死到临头,痛不欲生,活着的时候却又怠慢了人生。——拉布吕耶尔。
人类是世间最矛盾的生物,有时候人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甚至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清醒而又理智的人就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圣诞夜。
天上零零星星的飘着雪花,在圣诞夜降临人间的初雪是恋人们最喜欢的礼物。人们就算知道这个世间没有真正的圣诞老人,心里依旧留存着美好的念想,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希冀。
在十二月二十五日的夜里落下的这些雪花成为冬夜里最浪漫的点缀,比任何的华灯都要美丽。
就是这样一个夜里,陈小美迷迷糊糊的被拽进一个漆黑的角落,还没有来得及正视内心的恐惧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女子的呼救声,就是这个声音将她拉进了更加恐怖的满是恶鬼哀嚎的地狱中。
“你是谁?”陈小美惊恐的问对方。
“我是和你一样的人。”女人的声音犹如幽灵的低诉,带着冲天的怨念与不甘,好似要将听见她声音的所有人都拉进地狱去。
耳边女人的声音变得越发的真切,好像近在咫尺。陈小美从昏迷中惊呼着醒过来,双眼还没有完全聚焦,视野里就模模糊糊的出现一张陌生的女人脸。
“你醒啦?”坐在床边的张雪迎凑上去歪着头直直的盯着还处在迷蒙状态的陈小美,弯着唇轻声问道。
“你是谁?”陈小美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戒备的打量着床边的陌生女人。
“我是张雪迎,和你一样的受害者。别慌,我没恶意,单纯想来看看你。”
这一刻陈小美仿佛才看清了对方的真实样子,一个干干净净,漂亮白净的小姑娘。
她看着同病相怜的张雪迎眼眶瞬间氤氲起热意,怒气翘起唇角声音略带沙哑着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之后两个女人相顾无言,只沉默的陪伴着彼此。张雪迎在陈小美的父母回来前从病房离开,和陈家父母一起回来的还有前来调查的慕吟和颜夏。
慕吟上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们是警察。不知道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只要能抓住那个混蛋,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一提到当晚的凶手,陈小美的情绪起伏较大,比起伤心难过,她内心的仇恨似乎更多,她不会自暴自弃让那个人渣如愿!
见对方愿意配合,慕吟松了口气,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我是慕吟,他是颜夏。”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继续说道,“你能把昨晚的案发经过和我们叙述一遍吗?”
陈小美不带半点犹豫的点点头,“嗯。”
她从来不是弱者,抱怨遭遇,抱怨环境都不是她会做的事。尽管遇到这样的劫难让她很难过,但是这不代表能打倒她。她只会越挫越勇,让坏人受到该有的惩罚。
慕吟弯唇,很是欣赏陈小美的坚韧。见过她昨晚的崩溃大哭,还以为她会消沉一阵。
慕吟:“你先深呼吸,放松身体,闭上眼睛。跟随着我的思路我们一点点重建昨晚的场景,好吗?”
陈小美点点头,对于痛苦的回忆,她选择直面它,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加强大无比的一往无前。她的内心纵然是强大的,可伤痛在所难免,她不过是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独自舔舐,愈合。
“你昨晚下了车后都做了什么?还记得吗?”慕吟放轻声音引导着闭上双眼长睫微动的陈小美。
“昨天办公室聚餐我喝得有点多,同事将我送上车,不久之后我在公交站下了车,司机大叔还提醒我注意安全。因为酒劲儿我并没有在意,一路上并没什么异常,快要到家的时候我看到拉着警戒线的胡同,好奇的朝着里边看了看,就准备往回走。
我刚转身胡同里传来女人微弱的呼救声,听上去格外的凄惨。我想帮她但是又有些害怕,最后我选择先报警。接警员叫我到安全的区域等着。可胡同里突然没有了声音,我担心对方会有生命危险想着警察很快能来,就先进去了。走近之后才发现躺在那里的并不是女子,而是一个男人。他的笑声……”
陈小美说到这里的时候开始哽咽,脸上不可遏制的露出恐惧。即便再怎么告诉自己要坚强,可一瞬的恐惧绝不是轻易能战胜的。
“别怕,我陪着你!你此时很安全,他伤害不到你。我们勇敢一点,只有看清了他的脸才能帮助我们更快的抓到他。”慕吟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的安抚着。
“我慌了,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我一心只想逃跑,路……很难走……我走不稳……他从后面抓住了我……他嘴里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思雨……我被他抓住,头狠狠地撞到墙上,然后……然后……然后……我好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另一个潮湿的胡同里醒来,满身狼狈……”
“嘘!别怕,你是安全的。”慕吟起身将浑身颤抖的陈小美轻轻抱住,低声安抚着她。
颜夏在旁边用录音笔录音,全程保持沉默。对于受到侵害的受害人,她们或多或少暂时会对异性产生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排斥。
温灵均那边在辖区痕检科没有获取到什么新的线索。他在回程时看到案卷里的医疗诊断,心里生出疑问迅速掉头去了夏氏综合医院,他到病房的时候慕吟和颜夏这边刚刚结束。
慕吟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温灵均,不解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有个问题暂时没有想明白,所以过来问问具体情况。”
“你直接发个消息就行了,我们就在医院呢,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颜夏有点无语的看向气喘吁吁赶来的某人,真有点怀疑他那188的智商到底有没有掺水分。
温灵均一心想解开疑惑没有回颜夏的话,而是直接看向病床上刚冷静下来的陈小美,出声问道:“陈小姐,你大概昏厥了多久?这期间是否没有半点记忆?”
“从我的通话记录来算,到你们找到我,差不多是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处于昏迷状态。”
温灵均低头看了一眼病人信息牌上的主治医师后转身大步走出病房,颜夏和慕吟迅速跟了上去。
医生办公室,温灵均找到了陈小美的主治医生说明来意。
“你好,我是警察。”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刚刚问过陈小美的昏迷时间,从她头上的伤来看她即使受伤昏迷也不可能会超过半小时,更何况还是在温度较低的冬天室外。她这类型的创伤昏厥不会太深,不至于会导致记忆全无,我怀疑和药物有关系,麻烦您马上给她做一下血液检查。”
“好。”主治医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即让护士去采血。
“你想到什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温灵均背后的慕吟出声问道。
“我怀疑嫌犯对被害人使用了药物。”
颜夏震惊,“药物?一般情况下这类型的犯罪人不太会使用药物助兴。”
“我怀疑嫌疑人对受害者使用了类似于镇静剂一类的俱乐部毒品。其中使用最多的就是伽马羟基丁酸和氟硝西泮。”
“我们不太懂药理学,你说得直白一点。”颜夏挠了挠头表示不是很懂。
“就是我们常说的神仙水和迷奸类的药物。”
“如果真的检测出药物,说明嫌疑人变得不容易满足,他为了获得满足感,作案手法在不停进化。”慕吟恍然明白了温灵均的意思。
“还有一种情况是药物致使嫌疑人的幻想症越发严重,他已经完完全全把受害人当成了思雨。嫌疑人很有可能对那个叫思雨的女孩使用过约会迷奸的药物。”温灵均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颜夏:“等结果出来就能证实猜想的真假,我们先回办公室,检测报告医院这边会发给刑警队。”
温灵均:“好!”
落城其实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俯瞰视角下的城市风光比身在其中还要漂亮许多。从高处一点点缩小,直至缩小到一个点。那处是一栋破旧的楼房,住着还不愿搬走的寥寥几家人。
顶楼的房子里四周都拉着遮光布,整个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卧室的微光从门缝透出来隐约看得见杂乱无章的客厅。那些光线的源头并不是电灯而是电脑屏幕,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一个电竞椅和五台27寸的电脑屏幕和主机声工作的电流声。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精致可爱的女生,明媚如朝阳,那张笑脸正是小吊坠里照片之上的女生,那个被分析小组认定的叫思雨的女生。正中间的一台电脑上显示的却是一个穿着酒店服务员工作服的女生。
乍看去,两个女孩是有几分神似的。
电脑前的男子坐在旋转椅上看着中间的女孩发出阴冷的笑声。
“思雨,我很快就会接你回家了。”他几近疯癫的笑着,五官狰狞扭曲,男人一点点把脸凑近电脑屏幕瞪圆眼睛仔细的盯着屏幕上的女生,粗粝的手指划过女孩的面庞,带着病态与疯狂,“我们思雨穿上制服真是漂亮啊。”
颜夏他们回办公室的路上已是中午时分,主干道上有点堵车。慕吟和温灵均丝毫没有堵车的焦躁,两人坐在后排一刻不停的讨论着案情。
“这会儿很堵,也到饭点了,要不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先吃饭吧。”颜夏提议道。
“我刚好有点饿了。”慕吟抬起头看向前面笑了笑。
颜夏从后视镜里瞥一眼慕吟的笑脸,打着左转向拐进了附近一个美食城的地下停车场,很快三人先后从车上下来。
慕吟主动问身旁的人:“温灵均你想吃什么?”
“吃你喜欢吃的吧!”温灵均略带慵懒的笑着,很有绅士风度的将选择权交给女士。
“不安好心!”颜夏忍不住小声吐槽,但还是被耳力极好的温灵均听见了。
“单身男人对于漂亮女性通常都不会安什么好心!”温灵均在m国长大,虽然绅士但是说话丝毫不懂得委婉。
“啧!现在都流行这样打直球了吗?”慕吟舔了舔唇讪讪笑了笑,停顿了两秒,她又说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不是在m国长大吗,为什么会叫温灵均这么有传统韵味的名字?不是应该叫什么约翰,杰克什么的吗?”
“你这不是等于问你为什么叫慕吟吗!”颜夏扑哧一声,不理解面前的学妹又突然抽哪门子风去好奇人家的名字。
“我妈说人生最美的事就是听风吟,看雪落,等花开,待春来,所以我叫慕吟!”她眉眼弯弯大大方方的道出自己名字的由来。
“阿姨还挺通透的!”颜夏弯了弯唇由衷的赞赏道。
温灵均听完倒是有些羡慕对方了,瞧瞧人家父母起名多用心!
男人漂亮的蓝色眸子转了转,悠悠的道:“我妈生我那天我爸刚读完屈原的《橘颂》,我一落地见我是男孩,我爸直接给我取了名字叫灵均。”
“你该庆幸叔叔那天读的不是李清照亦或是李白,王维什么的!否则你的名字可就一言难尽了!”慕吟一想到温灵均有可能叫温清照,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晕染开来,像三月的桃花,灼灼其华。
温灵均也跟着笑了起来,碧眸深深,像是藏了一汪深潭,“要论草率还得是我爸!”
几人闲聊着很快进到美食城,他们带着温灵均这个落城新居民吃了一顿地道的落城麻辣烫,差点把温灵均直接送走。回去的路上被辣得怀疑人生的温灵均都在考虑下午要不要休个病假。
果然,美人的口味不是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能轻易消受的!温灵均得出一个至关重要的结论。
但是他又有了新的目标——他要学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