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倦同样自负。
虽然他平日看起来要稳重得多,但是他到底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雄兽,这世上的艰险与獠牙,也还没完全朝他展示自己狰狞的模样。
顾倦:“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眼前一阵犯晕。
看东西都迷糊不清,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
他现在坐在白兔雌兽的加长款车里。
因为是背对着行驶方向坐,所以车身行驶摇晃时,他感到有些晕眩,原本他以为是车的原因,适应一会儿就好了,可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晕眩感越来越重。
顾倦抓着座椅扶手,冷白色手上青筋暴起,他冷声又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白兔雌兽在他面前翘起二郎腿。
她笑:“真把自己当什么香饽饽了,你三番两次地拒绝我,我早就不耐烦了。”
跟班们帮她捏胳膊捏腿。
“还是那位黄鼠狼雄兽的药剂厉害,就算是S级雄兽都没有办法抵抗呢,”他们看着顾倦狼狈的模样嘲笑着,“很快他就会屈服雌主的,恭喜大小姐!”
白兔雌兽蔑然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想说?”
顾倦:“权杖是假的?”
白兔雌兽简直要笑得肚子痛了。
“哈哈哈哈你到现在还相信那种都市传说吗?”白兔雌兽说,“权杖是真的有的,就在我母亲的房间里,她把权杖摆放在梳妆台上,每天化妆的时候都要瞻仰一遍。”
白兔雌兽不屑:“不过那到底有什么用?一根权杖而已,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可收藏的,母亲还把她放在房间里。”
白兔雌兽皱眉捂鼻,做出一副恶心的姿态:“最近她让我去她房间,我都会找借口避开!”
顾倦:“知道了。”
白兔雌兽皱皱鼻子:“你知道什么了?”
顾倦突然出手。
他一把将旁边的雄兽抓过来,三根手指掐在对方咽喉上,在对方的惊恐眼神里猛地一用力,对方两眼一翻地直接晕厥,接着又是一脚踢在另一只雄兽的下颌上,又是一招制晕。
白兔雌兽尖叫起来:“你没有中毒?!”
旁边的一只雄兽也惊叫起来:“不可能!刚才那一包毒粉我都撒他脸上了!”
说话间。
顾倦猛地一拳砸在撒毒雄兽的鼻子上。
雄兽鼻子里瞬间淌下两行鲜血,两眼对成了斗鸡,嘴里嘟囔着,“……不、不可能!”
然后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而随着这一声倒下,顾倦的眼前又开始犯晕,他摇晃了几下脑袋,强行让自己集中精神。
白兔雌兽尖叫着把身边的跟班都推过去:“拦住他!快点拦住他!”
车内空间狭窄。
这辆加长车正好经过一个急转弯,车厢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被晃动,顾倦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手上攥紧了拳,身上却在不住地发抖。
“S级雄兽我们打不过啊!”
“你看!他在发抖!他中了毒快支撑不住了!”
“上啊!!!”
剩下的几个跟班冲了上去。
一个兽人手里翻出一把小刀来,小刀精巧却锋利,速度很快地划过顾倦的手腕,他吃疼地闷哼一声,对方大喜,“他受伤了快上啊!!”
另外几个蜂拥过来。
那小刀数次划破顾倦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然而很快,跟班们都只觉得眼前一晃,顾倦夺过他们手里的刀,那只修长的手从他们的眼前闪过——
然后砸在他们的太阳穴上。
将人全都砸晕。
顾倦握着刀的手在渗血,他走到白兔雌兽面前,对方惊恐地连连后退:“不、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钱,可以给你很多钱!我也不用你去首都星了!”
但是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拳头,遮住了她眼前光芒,下一瞬她感觉鼻子一痛,很快两眼一翻,“你竟敢对本小姐……”
白兔雌兽抱着脑袋转了半圈。
她也晕了过去。
顾倦让自动驾驶的车停了下来,他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下来。
“滴答。”
是他的血流在地上。
刚才那些跟班们突然的匕首袭击,痛意让他瞬间清醒,爆发出了强大的攻击力。
但是现在——
痛感变得迟钝了,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他咬着牙,凭着本能往安全的地方走,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答应过洛瑟的话——
“我会帮你找回权杖的。”
“我不会让她碰我的,我只是去打探消息。”
……
脚步越来越沉。
他脑子一片晕眩,只能听到自己粗喘的气息声,他有点后悔自己太过自信,跟着白兔雌兽走了。
更后悔的是——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跟洛瑟说。
顾倦靠坐在一根柱子旁,眼前绚烂多彩的,好似这一刻他回到了银木森林里,他甚至好像看到了洛瑟,穿着精灵服,从溪涧朝他跑过来,“顾倦!”
她怎么好像在哭?
她怎么又在哭呢?
“顾倦!别睡顾倦!”
顾倦长睫轻颤,感觉有滚烫的泪水落在了自己脸上,他挣扎着睁开了眼,“——洛瑟?”
真的是她?
洛瑟将顾倦紧紧抱紧怀里,她的衣服已经被顾倦身上的血染湿,她哭得抽噎,“是我!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这是怎么了!”
顾倦毛绒绒的脑袋在她颈窝里轻蹭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都是她的味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流了这么多血。
洛瑟将他搂得更紧了:“我后悔了。我不该让你们掺和进来的。这是我与那位神邸的事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顾倦在她怀里轻咳了一声,柔声道,“你的事情我当然要管。”
他和顾诀虽然总欺负她。
但是却又不能放任别人欺负她。
就像她在小说里写的猞猁哥哥的话——【这个世界上,当然只有我能欺负你啊!!】
她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下。
顾倦却问:“那你现在愿意搭理我了吗?”
什么?
顾倦:“你忘了,你拒绝了我的求爱,而且已经一周没有回过我的消息了。”
“……”洛瑟眼泪糊在脸上,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顾倦:“我都快死了不是么。”
他沾染鲜血的手,握住了她的,他问:“你不搭理我,我死不瞑目怎么办?”
洛瑟哭笑不得:“你怎么现在还在想这个?”
顾倦:“所以能搭理我吗?”
洛瑟抱着他又哭又笑:“搭理!当然搭理!”
顾倦露出满意的微笑:“好。”
然而下一瞬。
他就闭上了淡然色的眼眸,握着洛瑟的手垂落下去,意识完全消失前,他听到洛瑟撕心裂肺的叫喊——
“顾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