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姑昨日夜里,无意间瞥见楚明烛自俞王府的马车上下来,当即就去找了送楚明烛进宫的马夫打听消息。
那马夫见刘姑姑是夫人身边的人,便也没设防,一五一十道:“奴才送县主进宫后便一直等在宫外,可许久都不见县主出来,后来奴才见小姐被俞王抱上马车,还派人让奴才先行回府,说是俞王与县主有事相商,奴才这才自己回来了。”
刘姑姑闻言,便敏锐地觉得楚明烛在宫里定然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即刻遣人去查探楚明烛今日入宫的种种细节。
不出所料,果然被她楚明烛在出宫途中不慎冲撞了十一殿下。
那位以顽劣出名的皇子向来刁钻,若不是俞王及时现身解围,后果不堪设想。
更令人心惊的是,楚明烛似乎身上带伤,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昏迷过去,最终是被俞王亲自抱出宫的。
柳姑姑得了消息,片刻不敢耽搁,连忙禀报了温若瑜。
楚明微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俞王做俞王妃,如今楚明烛几次三番和俞王走动,甚至还被俞王抱去王府。
如此不知检点,若不是顾及俞王和楚府的面子,温若瑜是真想把楚明烛叫到跟前好好罚一下。
如今她是楚府的大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损害了楚明烛的颜面,连带着楚明微也会受影响。
温若瑜气得要死,可却拿她无可奈何。
可这事便那里,更令温若瑜生疑的是,楚明烛不知为何受了重伤,可她对此事只字未提,楚府上下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只怕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想到这里温若瑜眸光渐深。
她沉吟片刻,心生一计,让刘姑姑以试嫁衣为名,试探楚明烛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
次日刘姑姑就奉温若瑜之命,带着几名丫鬟捧着嫁衣就来了听竹院。
见楚明烛几次三番推辞,心中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
刘姑姑步步紧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县主三番推辞,莫不是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便示人?”
楚明烛闻言,顿时明白,她这是知道了什么。
难不成她受伤的事真被温若瑜知道了,这才派刘姑姑来以试穿嫁衣的名义试探?
可这也太闲了吧…..
连别人受个伤都要百般试探,真是没事可做了才会这么闲。
楚明烛忍不住腹诽,有这个时间,养些花花草草,喂个小猫小狗不挺好吗?
天天盯着她不放,莫不是生怕她身上多块肉!
楚明烛忽然觉得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
如今这个局面,若真要试穿嫁衣,身上的伤口必定暴露无遗,温若瑜要问起来她不好解释,到时候肯定又要闹上一番。
可若不试,看刘姑姑这架势,显然不会轻易罢休了……
正当她进退两难之际,一个威严的声音自院门处传来: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才!公然顶撞质问主子,谁给你的胆子!”
声音不高,却带着震慑力,震得院内众人皆是一凛,齐齐望向门口。
只见太后身边的桂嬷嬷正肃然而立。
她年过半百,鬓角已染白霜,但目光炯炯,通身上下透着凛然气度,顷刻间便将场中气势压了下去。
太后身边的人,果然有气场。
楚明烛见到桂嬷嬷如见到救星,心下一松,连忙迎了上前去:“桂嬷嬷,您怎么来了?”
刘姑姑脸色霎时一变,慌忙躬身行礼,额间渗出细密冷汗,方才的气焰荡然无存。
桂嬷嬷冷冷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楚明烛脸上时方才缓和几分,语气也温和了些:“太后听闻县主昨日在宫中受了委屈,特命老奴前来探望。”
说着,她转向刘姑姑,声音陡然沉下:,“这嫁衣,你先放下。县主金枝玉叶之体,试衣这等细致事,待会儿自有我亲自在一旁替县主掌眼。”
刘姑姑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还想辩解什么。桂嬷嬷眼神骤然一厉,声音不高却压迫十足:“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一把老骨头,老眼昏花,连件嫁衣的尺寸好坏都看不准了?还是觉得我代表不了太后娘娘的意思?”
刘姑姑被桂嬷嬷这番话吓得浑身一颤,惶恐万分地连连告罪:“奴婢不敢,奴婢绝无此意!”
既无此意,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桂嬷嬷冷哼一声,“还不把东西放下,带着你的人退下!”
“是,是……”刘姑姑再不敢多言半句,忙不迭地指挥丫鬟将嫁衣小心翼翼地送入屋内,又对楚明烛勉强挤出笑容,“那…那便有劳嬷嬷费心。县主试穿后若有何处不妥,尽管…尽管告知奴婢便是。”
说罢,几乎是带着丫鬟们落荒而逃,迅速退出了听竹院。
“是。”刘姑姑不敢再多言,命人将嫁衣放入屋内,对楚明烛勉强挤出个笑容,“县主试穿后若有不妥之处,尽管告知奴婢。”说罢,带着一众丫鬟匆匆退出了听竹院。
待她们离去,桂嬷嬷方才示意身后的宫女将太后赏赐东西抬进屋里。
她也挽着楚明烛的手缓缓步入内室,温声道:“十一殿下向来顽劣,杨贵妃又护得紧,这才越发无法无天。太后得知昨日之事,已亲自派人去贵妃宫中敲打了一番,想来日后必会严加管教。”
楚明烛轻轻摇头:“不过是些小事,何劳太后如此挂心?”
她话音落下,却在心中暗叹,杨贵妃心眼最是小,如今因为她被太后敲打,以后只怕是要视她为眼中钉了。
桂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忽而转言道:“原本太后想着安宁郡主与县主交好,想让她代太后前来探望。只是康王近日病重,郡主日夜侍疾,实在抽不开身。”
楚明烛闻言,心头一紧。自那日在郡主府一别,就再也没见过郡主的身影。
她忙问道:“嬷嬷,你可知康王如今身子如何?可有好转?”
桂嬷嬷轻轻摇头,叹息道:“康王此番病势汹汹,太医院去了大半太医,皆言此病凶险异常,难以医治。”
楚明书默然,得此噩耗,也不知道安宁郡主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