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条蛇罢了,你若是实在气不过,日后寻个由头杀了那畜生便是。”
温若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藏着一丝狠厉。
楚明微攥紧手指微微松开,可眉头依旧拧着,眼底怯意未散:“可母亲也知道,我打小就怕蛇,连画本上的蛇图都不敢多看……”
“正因如此,才该除了它。”
温若瑜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楚明微的话,“你想想,如今俞王身边有这条蛇,你见到它就害怕得不行,若是将来嫁过去,难不成要日日躲在房里?可若是没了这条蛇,以后你在俞王府,才能安安稳稳的。”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楚明微的心结。
她先前总想着俞王对那蛇宝贝得紧,思考着以后若嫁过去该如何相处。
可经温若瑜这么一点拨,眼前仿佛豁然开朗。
那蛇如今在楚明烛的听竹院,可不是给了她无数机会?
她随便找个借口,让丫鬟送些掺了药的点心过去,总能让那畜生无声无息地消失。
念及此,楚明微眼中的怯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兴奋的光亮。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也轻快起来:“母亲说的是!还是母亲目光长远,女儿先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没了那蛇,我不仅不用再怕俞王身边有隐患,还能让楚明烛吃个暗亏。”
温若瑜见她想通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明白就好,女孩子家,心思要活络些,别总被眼前的小事困住。”
楚明微点头应着,忽然想起方才进院时的情景,又问道:“哦对了,方才女儿进来时,见母亲眉头紧锁,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提到这事,温若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她拿起一张烫金红帖,递到楚明微面前:“太医院院正柳宗平的母亲五日后过寿,这是方才派人送来的请帖。”
“太医院院正?”楚明微接过请帖,心中满是疑惑。
温若瑜身为刑部侍郎夫人,平日里应付的权贵不在少数,怎么会为一张寿宴请帖烦心?
可当她展开请帖,目光落在“邀刑部侍郎协荣安县主及家眷赴宴”那行字上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红底金字的请帖上,荣安县主四个字格外刺眼,像是故意加粗了一般,生怕旁人看不见。
这哪里是邀家眷,分明是特意点明邀请楚明烛去!
“哼,倒是会攀附。”
楚明微将请帖攥得皱起,语气中满是不甘,“不过是个刚被封的县主,凭什么让柳家特意写在请帖上?母亲,这宴咱们不去行不行?”
“怎么能不去?”温若瑜从她手中拿过请帖:“柳宗平如今在太医院说一不二,宫里的娘娘们都要给几分面子,这宴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她楚明烛虽是县主,可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论仪态、论才情,哪点比不上她?宴席上谁压谁一头,还不一定呢。”
说完,她见楚明微眼底仍有委屈,又放缓了语气,伸手理了理女儿鬓边的碎发:“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就派人去玲珑阁,让最顶尖的绣娘给你做身新衣裳,再让他们把新到的头面送过来,保准让你在宴会上艳压群芳,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侍郎府的二小姐,才是都城最出众的姑娘。”
楚明微听了这话,心里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脸上重新绽开笑容:“一切但凭母亲吩咐。”
……
傍晚时分。
“小姐,小姐!”杏儿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脚步轻快,脸上满是兴奋,托盘里的茶盏都跟着晃了晃。
“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了,五日后太医院院正柳大人的母亲过寿,邀咱们去赴宴呢!”
楚明烛抬眸看了她一眼道:“知道了。”
“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呀?”
杏儿将托盘放在桌上,凑近她身边,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您回都城以来,第一次参加宴会,咱们可得好好准备!”
她说着,就开始在屋里踱来踱去,掰着手指头盘算,“发髻得梳最新式的飞天髻,首饰的话,太后赏赐的那套东珠首饰就很好,衬得您肤色白……还有衣裳,小姐,太后赏的那些布匹,有匹云锦,颜色又鲜又亮,不如送去玲珑阁,让绣娘赶制一身新衣裳?”
楚明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缓缓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前些日子玲珑阁送来的衣裳,不是还有件天水碧色的没穿过吗?就穿那件。”
“啊?”杏儿愣住了,脸上的兴奋淡了些,语气带着几分犹豫。
“小姐,天水碧虽好看,可颜色太素净了,会不会太低调了点?宴会上那么多贵女,要是穿得太普通,岂不是要被比下去?”
“要那么张扬做什么?”楚明烛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那日安宁郡主也会赴宴,穿得太张扬,反倒不好。”
杏儿更疑惑了,睁大眼睛看着她:“小姐,您怎么知道安宁郡主会去赴宴?方才来传话的人,可没提这事呀。”
楚明烛垂眸,她自然不会告诉杏儿,安宁郡主当年曾遭人暗算,重伤垂危,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是柳宗平用独门药方救了她的性命。
也正因这份救命之恩,柳宗平才能一路坐到太医院院正的位置,而安宁郡主更是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以往柳家有任何宴席,她从未缺席过。
这次是柳老夫人过寿,安宁郡主必然会去。
原本安宁郡主上次来说的那番话,明显就对她印象不好,认为她救太后就是因为有所图谋。
如今她再在郡主面前穿得花枝招展,只怕是更加让她厌恶。
可这些过往,也是她做暗卫时听人说来的,实在没办法同杏儿细说。
于是,她只微微侧过头,避开杏儿的目光,声音带着几分含糊:“我…我也是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