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不敢耽搁,当即领命而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内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噼啪作响。
内室烛火摇曳,陆应白静立在床边,目光紧锁昏迷中的楚明烛。
她的碎发贴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接连几日的失血,她连唇瓣的颜色都失去了往日的红润。
瞧着她这幅模样,陆应白心底莫名地焦躁了几分。
他定了定神,视线往下移,落在她的左手手臂上,黑色的袖子隐约透出暗红的湿意。
陆应白看着手上还残留着的血迹,这是方才抱他时在手臂的袖子上染上的。
她手臂上的这道伤口似乎还在渗血。
陆应白不再犹豫,凑上前去,双手攥住袖子,稍一用力,便听“撕拉”一声脆响,袖子被陆应白应声撕开,露出底下还在渗血的伤口。
那道伤口不算太深,却有些长,暗红的血珠正顺着肌肤缓缓滑落滴在地上。
一滴一滴,汇聚成一小汪血迹。
陆应白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从怀中取出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迹。
帕子掠过她伤口处的肌肤时,他刻意放轻了动作。
待血迹全部擦拭干净,他才拿起床头那只白瓷瓶,拔开塞子,将药粉缓缓洒在伤口上。
药粉触到破损的肌肤,瞬间激起一阵痛意。
即便楚明烛陷入了昏迷,身体还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她的手臂轻轻一颤,指尖蜷缩起来,连带着眉峰都微微蹙起。
陆应白的动作顿了顿,宽厚的手心握着她的手腕,直到她手臂的痉挛彻底恢复平静,才取过干净的纱布仔细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刚在手臂上打好一个结,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冷若的声音响起:“王爷,府医到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挎着药箱的老头。
“小的见过王爷。”
陆应白见状,起身让开位置,对府医道:“不必多礼,你先替她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府医年近花甲,却精神矍铄,他不敢耽搁,忙上前几步,在床边坐下,抬起楚明烛的手腕,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神色专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还没有收回收手的迹象,且眉头越皱越紧。
陆应白站在一旁,耐着性子等了许久,才见府医眉头舒展了些,他缓缓睁开眼睛,收回了手。
“回王爷。”
府医起身,躬身回话:“从县主的脉相来看,她气血两亏,应当是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晕厥,小的开个方子,县主只需好生调养几日,便能恢复过来。”
“只是这伤口,要仔细养着,万不能再崩开了。”
陆应白闻言,眉头微松,却又很快蹙起。
他想起楚明烛一直刻意隐瞒受伤的事,若是每日喝药,此事定然瞒不住。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可否做成药丸?”
府医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躬身回答:“自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准备的时间长一些,小的这就下去准备。”
说完,他却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站在原地,神色犹豫,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应白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开口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
府医闻言,抬眼看向床上的楚明烛,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小的只是觉得,县主的脉相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法?”陆应白闻言,追问道。
府医皱紧眉头,缓缓说道:“若是小的猜得不错,县主出生时应当先天不足,体质虚弱,这种底子,脉相最是绵软无力。”
陆应白没有否认,只是依旧追问:“怪在何处?”
“怪就怪在。”
府医的语气带着几分困惑,又有几分惊叹,“小的方才号脉时发现,县主的脉相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绵软,却比寻常先天不足之人有力了许多,像是……像是枯木逢了春,慢慢有了生机一般。”
陆应白挑眉,继续追问:“这能说明什么?”
府医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小的也说不好,按常理来说,县主体虚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就算日日进补,好生将养,恐怕也难活过二十岁。可如今瞧着这脉相,却是在慢慢好转,这枯木回春之象,小的行医几十年了,也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对县主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脉相逐渐增强,说明她的身体底子在慢慢恢复,或许……或许能活得更长久些也说不一定。”
陆应白的瞳孔微微一缩,心底掀起一阵波澜。
他一直知道楚明烛身体不好,但见她又能翻墙有能救人的模样,还以为不算严重。
却没想到她的底子竟差到这般地步,更没想到如今会有这般变化,枯木逢春,还如此少见…..
他目光重新落回楚明烛的脸上。
烛火下,她的面容依旧苍白
“这种情况很少见?”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府医重重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回王爷,至少在小的从医这几十年里,从未见过这般先天不足,却能自行恢复的脉相。”
“那何种情况才会有这种变化?”
府医摇了摇头:“恕小的才疏学浅,实在窥不见其中的奥秘。”
陆应白不再多问,他挥了挥手,对府医道:“你下去吧。先煎一副药来,其余的都做成药丸,天亮前务必送来。”
“是,小的这就去。”
他又看向冷若:“你随他一起去,药煎好后,你亲自送过来。”
“是,王爷!”
两人出来屋子,脚步声越来越远。
陆应白坐回塌边,目光看向床上的楚明烛,对她的好奇又越发重了些。
她身上本就疑点重重,如今又多了一个。
就是不知道她藏着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
一炷香后,冷若端着熬好的药过来,她看着还陷入昏迷中的楚明烛犯了难:“王爷,要不属下去叫个丫鬟来给县主喂药?”
陆应白闻言,起身上前端起药碗,淡淡道:“不必。”
“本王来亲自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