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蒋棠忆对陆晴晴愈加不满。
身为陛下,纠缠臣子的夫婿算什么?
无论先前如何,韩子敬日后是要嫁与自己的,女皇陛下就算再不甘心,也该恪守分寸才是。
许是陆晴晴乖顺久了,蒋棠忆居然认为她是知道分寸的。
陆晴晴眼风扫过,将场中众人的神色记下。
她下旨提了下午那六名侍卫的职务,又许下了许多金银。
“至于韩公子,他的赏赐朕纠结了许久,还未想好。”陆晴晴刻意留了个悬念在此处。
蒋棠忆一听这话,立即对着自己左手边的女官,轻微地点了下头。
那女官会意,起身对着陆晴晴行礼,说道:“陛下,若是您未想好如何赏赐韩公子,臣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陆晴晴轻笑,声音清朗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不知当说不当说,那就不必说了,省得说出来不妥当。”
她笑着晃了晃杯中的酒,视线正好与蒋棠忆隔空对上。
蒋棠忆对着她笑了一下,眼底冷意弥漫。
其他人也是一惊,这位女皇陛下好不容易乖巧了点儿,莫不是遇了一次刺,又变回以前无法无天的性子了?
陆晴晴将杯口贴近唇边,期待着接下来又会站出哪个帮派的成员。
丞相帮、蒋棠忆那一帮,还是她宗亲那一帮呢?
韩子敬坐在垫子上,看着不远处油灯下,微风吹过光影摇曳,时而会隐去半个肩头的女人。
他时常在家中听母亲说女皇陛下在朝堂上的窘迫,如今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孤立无援的感觉,与众人为敌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她为何还要笑得那样畅快?
蒋棠忆始料未及,在听说韩子敬救了女皇陛下之后,为免这位陛下又犯浑肖想她的夫婿,便找了自己的下属,让她在今夜的宴席上,主动提议让陛下定下两人的婚期,以此作为赏赐。
她万万没想到,陆晴晴竟一句话堵上了她们的嘴。
“其他爱卿没有些当说的提议?朕是真心实意想报答这份救命之恩,爱卿们有什么实际的提议,尽管说出来便是。”久等无人开口,陆晴晴只好给这些要面子的大臣们,一个台阶下。
蒋棠忆起身朝着陆晴晴施礼,朗声笑道:“陛下,臣倒是有一个建议,自以为是当说的。”
“哦?将军说来听听。”
蒋棠忆看着韩子敬,眼里渗出丝丝许许的占有欲来,“韩公子是微臣的未婚夫婿,是陛下亲口许下的天定良缘,如今他能替微臣尽臣子之道,微臣心里十分触动,为此,微臣想替韩公子求陛下一道旨意。”
她这话,便是想彻底将韩子敬归到她的名下,也隐晦地提醒了陆晴晴。
韩子敬皱眉,对面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让他心生排斥。
他移开视线,对上主位上那人的视线。
陆晴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盛远将军想向朕求什么旨意呢?”
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若是蒋棠忆敢直接说让他们俩成婚,她就打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
“微臣想让陛下降下旨意,让韩公子受封郡王,赐封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蒋棠忆和韩子敬。
封郡王,那是对面西云国的制度,她们东凤国可从来只有封郡主一说。
韩子敬握紧了手里的折扇,表情愈发冷凝。
“允了。”陆晴晴袖子一挥,招来喜顺公公,当场写了道圣旨,封韩子敬为郡王,于东边划了万户封邑给他。
韩子敬深吸了一口气,腮帮子都绷紧了,他走到中间,恭敬地接受了旨意。
“韩公子,这郡王和封邑是盛远将军替你求的赏赐,朕的赏赐是这些。”
陆晴晴拍了一下掌心,喜顺公公打开另一道圣旨,开始宣读。
她知韩子敬爱诗画,早已将国库里的珍藏字画归拢好,就等着找个由头全送他了。
韩子敬听着一幅幅画作和孤本从喜顺公公口中念出,他掩下激动的神色,真心实意地接下这道圣旨。
看着韩子敬眼里的欣喜,陆晴晴得意地咂嘴。
果然,还是她比较了解他的喜好。
赏赐结束,宴席就正式开始了,众人吃着难得的烧烤,喝着美酒,气氛甚是热闹。
陆晴晴填饱了肚子后就走了,也免得她在,那些大臣们吃得不尽兴。
让喜顺公公等人远远地跟着,陆晴晴一个人往草地中心走去。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仰着头任夜风吹拂。
不多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知道韩子敬过来了。
陆晴晴回头,笑着看向他,“美人,莫不是来催我快些将那些名人字画搬进你家的?”
韩子敬神色一顿,有一丝被拆穿的窘迫。
方才见陆晴晴离席,他下意识就想追出来,问她是不是真的会把那些字画给他。
夜光不明,她却能看清他的脸。
她大笑着,说他可爱。
韩子敬皱眉,在她身旁坐下,“何为可爱?”
陆晴晴笑声一顿,沉吟了片刻,随后解释道;“可爱——可以之为爱的意思,就是说你这么好,我无法不去爱你。”
夜风将女子的声音送入耳畔,秋夜风凉,可这话却是让他脸颊发热。
韩子敬静默了半晌,才斥责道:“莫要胡说。”
陆晴晴弯起唇角,躺倒在草地上。
她扯了扯韩子敬的衣袖,“美人,你要不要像我这样躺下来,这样看夜空真的好美啊!”
韩子敬夺回自己的衣袖,无情拒绝了陆晴晴的提议。
陆晴晴便拿膝盖撞他的腿,催促道;“快点儿,我不骗你,躺着看星星才是最佳角度。”
韩子敬被她磨得不耐烦,只好离她远了些,然后躺在草地上。
“美人,你现在会不会诗性大发啊?”
韩子敬看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夜空,轻轻地“嗯”了一声。
“真的呀?”陆晴晴翻了个身,趴在草上看着他,“那你不如说出来,我最近看了许多诗书,说不定还能跟你一起品鉴一二呢!”
韩子敬想到自己心里自动冒出来的两句诗,忙从草地上起来,连背上的灰尘也忘了拍去,匆匆地说了声告退。
陆晴晴挠了挠脑袋,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