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太过深奥,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姜陆繁歪着头,认真地思考了大约……三秒钟。
然后,她就非常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锅都甩给了那个只会装死的破系统。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她理直气壮地在心里下了结论,“反正肯定是系统的错。要不是它天天逼着我分手,我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我本来可是个纯情少女呢。”
回忆起当年给姬询过完生日的后续,姜陆繁甚至还记得,在那晚和温长安见面之后,她心里其实是特别虚的。
那种堪比第一次精神出轨的负罪感,折磨了她好几天。
为了弥补,也为了掩饰,她那几天对姬询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打游戏她陪着,他想吃什么她亲自下厨——虽然最后还是变成了厨房灾难。
那副殷勤体贴的模样,把姬询感动得一塌糊涂,以为是自己的生日惊喜终于起了作用,让两人的感情进入了新的阶段。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青涩又可爱啊。
再看看现在。
如今的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姜陆繁了。
她可以刚和李林萧玩着“白月光”的极限拉扯,接着就和姬询上演着“商业谈判”的爱恨情仇。
晚上说不定还能抽空回复一下赢岑的问候短信。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一丝愧疚感都懒得产生。
“对了,想到赢岑,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干嘛去了……”
“唉……”
她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那片繁华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就是成长吧,嘻嘻。”
这种所需能量相当少的自我调理能力,让姜陆繁自己都忍不住咋舌。
明明几分钟前还沉浸在往事的伤感里,现在却已经能心安理得地给自己贴上“成长”的标签了。
顺便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这心态,怪不得自己能谈这么多呢。
“嘿嘿,我真厉害。”
将纷乱的思绪彻底清空,姜陆繁总算是感觉舒服了不少。
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将酒杯拿去厨房清洗,脑海里却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冒出了姬询的脸。
还是少年时的模样,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笨拙地系着一条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围裙。
如果发现她在偷看他,少年白皙的脸颊会瞬间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冲她嚷嚷:“不许看!也、也不许笑!”
那副外强中干的纯情模样,跟今晚那个西装革履、谈笑间皆是算计的姬影帝,简直判若两人。
姜陆繁的脚步顿住了,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其实……还是那个样子可爱一点。”
稍微回忆了一下姬询可爱的样子,姜陆繁现在她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不过,感慨归感慨,立场还是要分明。
“可爱归可爱,想用这种手段套牢我,门都没有。”
姜陆繁轻哼一声,将酒杯随手放在桌子上。
“可以喜欢,但绝不沉沦,更不会被掌控。”
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商业谈判桌上建立起来的‘感情’,就要有随时掀桌子的觉悟。姜陆繁,你可得拎拎清,别一不小心又掉进同一个坑里了。”
毕竟,她可不是当年那个会被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感动得晕头转向的小姑娘了。
一番自我教育和心理建设之后,姜陆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大女主该有的光辉,应该不会随随便便降智了。
“对了,我总感觉我有哪天会降智啊,系统你有什么预防措施吗?”
【宿主可以自行寻找哟!】
得到了系统毫无意义的回答,姜陆繁表示很无语。
她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准备结束这思绪万千的一晚,去享受她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
只是在临睡前,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无意识地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时,她的动作还是停顿了一下。
李林萧……
不知道……他现在会在想些什么呢?
是在回味着过去吗?还是展望着未来嗯?
这个问题,似乎比思考姬询的套路要来得更有趣一些。
这个念头在姜陆繁的脑海里盘旋了一瞬,便被她随手扫进了角落。
她打了个哈欠,将手机屏幕一扣,扔到床头柜上,翻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卷。
管他想什么呢。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不到三分钟,姜陆繁的呼吸就变得平稳而绵长,已然进入了梦乡。
她这边是心安理得,一夜好眠,可有的人,注定要为此夜的事情而辗转反侧了。
……
夜色渐深,餐厅顶楼的包厢内早已不复先前的光景。
悠扬的小提琴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也渐渐散去,只剩下菜肴冷却后的一丝油腻气息,和一室的死寂。
侍者们早已将其他桌的餐具收拾干净,却不敢踏入这间包厢半步。
只能远远地、心惊胆战地观望着。
因为那个包下整个顶楼的贵客,还坐在那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姜陆繁离开后,姬询维持着那个姿势,已经坐了很久很久。
桌上,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只倒了两杯,其中一杯几乎未动,另一杯也只浅尝辄止。
精致的菜肴原封不动地摆着,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只留下一缕青烟,袅袅地散在空气里,留下最后一点焦糊的气息。
浪漫的布景早已散场,只剩下狼藉的舞台,和一个被独自留在台上的、失败的男主角。
姬询的脸上,那份精心维持的温和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近乎麻木的阴鸷。
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沉得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里面翻涌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他在生气。
非常,非常的生气。
他气姜陆繁的不解风情,气她总能用最轻描淡写的话,精准地戳破他所有的伪装和骄傲。
他也气自己。
气自己为什么在她面前,总是这么轻易地就失控,像个被轻易激怒的毛头小子,说出那些不过脑子的、愚蠢透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