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姜陆繁，像一座美丽却不设防的花园，他可以轻易地走进去，摘下最美的那朵玫瑰。
而现在的她，已经用这几年的时光，为自己建造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
城墙高耸，壁垒森严，甚至还在城外挖了宽阔的护城河，养了一群他闻所未闻的“前男友”当护卫。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无论是浪漫的烛光晚餐，还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暧昧试探，在她看来，恐怕都像个小丑。
“倒也不至于啦……”
如果姜陆繁知道的话，应该会这样安慰一下姬询，可惜她不知道。
所以姬询就只能继续这样想了。
总之，想通了这一点，姬询心中那股因嫉妒和挫败而起的烦闷，竟奇迹般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久违的兴奋。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姬询轻声低语，像是在对窗外的夜色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今晚的失态……就当是预演吧。”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空着的位置上，嘴角的弧度更深，带着一丝宠溺和势在必得。
“没关系，繁繁。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只对我一个人笑。”
“到那时，”他轻笑一声，眼底是全然的志在必得，“今晚的这些争吵，不过是我们之间无伤大雅的情趣罢了。”
当他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之后，所有的过程，都将成为胜利者笔下可以随意书写和美化的谈资。
到时候，他想怎么“失态”，都可以。
这么一想，姬询彻底把自己说服了。
他缓缓地靠回那椅背上，心里也放松了很多。
今晚这场被他自己搞砸的“约会”，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虽然他最后那句堪称灾难的发言，成功地让姜陆繁拂袖而去。
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明确拒绝和他合作这件事。
这就够了。
一个成熟的商人，或者说，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学会从失败的经历里面找到一些收获。
尤其是在“和前女友复合“这种艰难的任务里面。
姬询相信，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而“合作没黄”，就是他今晚最大的收获。
当然，如果能忽略掉他最初的那些小心思，这次的“商业会谈”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成功的。
是的，小心思。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开始确实是存了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什么商业合作，什么深度绑定，不过是想借着工作的名义，重新将她拉回自己身边，最好能公私不分、日夜颠倒地“深入”交流一番。
这位刚刚斩获国际大奖的影帝，在面对那个叫姜陆繁的女人时，其战略思维的深度，大概也就停留在了高中男生想方设法挨着心仪女孩坐的层面上。
他自以为搭建了一个完美的舞台，结果却演了一出连自己都觉得尴尬的独角戏。
现在看来，这条混合着公事的私人捷径是被他自己亲手堵死了。
也好。
姬询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份因挫败而起的烦闷，竟真的奇迹般地消散了。
既然私人感情的捷径走不通，那就老老实实地走商业合作的大道。
剥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事情反而变得简单纯粹了起来。
将“国际影帝姬询”的个人形象与“俏丽人”的产品进行深度绑定，本就是目前最优的商业解决方案。
是他自己，被那点不甘心和可笑的占有欲冲昏了头，才会急于求成，妄图一步到位。
现在他冷静下来，抽身而出，将这件事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对接，反而能展现出自己的专业性和气度。
说不定没了他在中间“添乱”，整个合作的推进效率会更高，进展也更顺利呢。
他只需要坐在牌桌旁，像一个真正的、成熟的投资人那样，耐心地等待最终的结果。
姬询拨出了经纪人阿陈的电话。
“帮我约一下姜氏集团的几位叔叔阿姨们，就说我好久没拜访了，这次回国也想要看望一下他们。”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与从容，听不出一丝波澜，
“我相信他们对于姜小姐的公司也是很关心的，就是估计一直没找着好时机帮帮她吧，这种事情，就交给我这个秦梅竹马来吧，呵……”
挂掉电话，他重新看向窗外。
等着吧，繁繁。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等到两家公司的合作密不可分，等到所有人都将他和她视为一体的时候……
说不定，就该轮到高高在上的姜总，亲自来“潜规则”他了呢。
夜色依旧浓郁，但他的心情却已然拨云见日。
……
姜陆繁睡了一夜，难得的睡得颇为舒适，一觉直接睡了个够，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已经完全迟到了。
不过洛一肯定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发什么牢骚就是了，虽然等了姜陆繁一个上午，但是等待姜陆繁，本身就是他的使命。
能有等待姜陆繁这件事情做，对于洛一来说本来就是很珍贵之物。
在姜陆繁还没来的时候，洛一的思绪就这样飘向了远方。
还好姜陆繁的到来重新把他拉回了现实，开始说起了正事。
“受姬询先生在社交媒体上那番言论的影响，旗下主打的几款产品线上销量确实出现了爆发式增长，连带着股价也很受振奋。”
“技术部统计的数据显示，官网和App的日均活跃用户量都有很明显的增长，新增注册用户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姬询先生的粉丝群体。”
洛一顿了顿，划开平板电脑上的另一份文件，继续说道：
“同时，网络舆论也出现了相当有效的逆转。之前李林萧买通稿抹黑您的言论已经无人问津。”
“现在公众的注意力，完全被您和姬询先生的‘神仙cp’所吸引。”
“大部分网友都对这次合作表示了强烈的期待和支持，热度居高不下。”
这对公司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股价回升，销量大涨，负面新闻被彻底压制，甚至转化为了正面热度。
李林萧那套气势汹汹的组合拳，就这么被姬询轻飘飘地化解了。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最大受益者，姜陆繁在听完汇报后，却并没有露出丝毫喜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