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旬一行人走着山路,已有半月。
下一个诡妖身在何处?
张月旬卜了一卦,没结果。她又掐指算了算,还是没结果。
她无计可施,只好又问李简放:“阿放,你有没有感应到诡妖啊?”
李简放摇头,“没有。”
“啊——”
张月旬嚎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以为找到第一只诡妖,成功拿下第一块辟邪珠碎片,后头就会越来越顺利呢,结果,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了!”
“有什么办法?继续找……”
话没说完,李简放吧嗒一下,倒地倒得嘎嘣脆。
“喂!”
张月旬吓了一跳,抓起她的手摸了摸脉搏,明了她是犯病后,赶紧从包里拿出一粒药给她吃下。
这是最后一粒药了。
“她这是?”楚侑天问道。
“老毛病,吃了药一会儿就能醒。”
张月旬拍了拍空瓶,脑子开始盘算买药的事儿。
钱,她现在不缺,但这药能不能立刻买到,可就难说了。
半晌后。
李简放悠悠转醒。
张月旬边扶她起来边说:“药没了,咱得去鬼市转一圈。”
“不找诡妖,收齐辟邪珠碎片了?”
面对楚侑天提出的疑问,张月旬“哎呀”一声,摆手道:“顺道的事儿。”
她都这么说了,楚侑天没再纠结。
决定先去一趟鬼市之后,他们便放弃走山路,找最近的一家驿站买了三匹马,骑马上大道。
此前,张月旬和李简放为了寻诡妖,习惯了走山路。
说起来这习惯也是不得已为之,山间最是多精怪,诡妖许是藏匿在山间某处也说不定,所以她们一直以来能走山路便不会骑马或是坐马车。
但如今,李简放的药吃没了,一粒药最多顶半个月,不过收了第一只诡妖,取回了辟邪珠碎片,她服药后,药效应当能支撑更久。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得半个月内到鬼市,并且要顺利买到药。
不然李简放性命有虞,她可就对不起师父了。
鬼市入口有多个,张月旬靠江湖关系,打听到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入口。
但这入口在山间,马车进不去,得走路。
于是,他们卖掉了三匹马,徒步进鬼市。
灰天,暗日。
他们走近一片树林,满地的纸钱,乌鸦“哇哇哇”的凄厉叫声,在寂静的林子里回荡,令人浑身寒毛直竖。
张月旬踩到一堆枯叶上,“哗啦”一声,一张网从枯叶下弹起。
楚侑天和李简放作势散开,却被她一把拉住,与她一同吊在了树上。
“哈哈。”
张月旬干笑一声,“这吊床,似乎有点挤啊。”
“你为何……”
楚侑天正要质问她为何要拉住他,这时,一群人扛锄头和铁锹,手拿镰刀,哇哇乱叫地将张月旬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这帮盗尸的龟儿子,总算把你们逮到了!”
张月旬见他们的穿着,应当是附近哪个村子的村民,更从刚才那句话中,得知村民错把他们当成了盗尸贼。
她耐心给他们解释:“诸位乡亲,这都是误会。我们只是路过此处,不是什么盗尸贼。”
“瞧你们这面相,一眼就晓得不是好东西!还嘴硬说不是盗尸贼哇?”
“就是撒!哪个正经人会挑坟坝子走嘛?”
“莫跟他们瞎扯了,弄死算球!”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张月旬越听越无语。
“喂喂喂!光天化日,你们团伙犯案,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村民们愣了一下,纷纷摇头。
张月旬:“……”得,今天是碰到硬茬了。
在网兜里和他们说话实在不方便,这空间逼仄得她想放屁。
她索性从袖子里掏出匕首,割断网。
“咚”的三声,他们三人落地。
尘土飞扬!
村民们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家伙,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他们。
张月旬却浑身松弛,“带你们一起吊,就是要他们觉得得手了,才敢出来。”
她的解释,听得楚侑天一脸无奈。
“一定要在此时解释?”
“怎么?解释我还得挑个黄道吉日?”
楚侑天更无奈了,“你似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哎呀!”张月旬指着村民,“看他们个个面慈心善,一看就是好相与的人,绝对不是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的刁民,我们何惧之有?”
她这一顿夸赞,反倒让村民有些不好意思了。
带头的人傲娇地梗着脖子,“别觉得你扯几句漂亮话,就想混过关哟!”
“什么漂亮话,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张月旬故作恼怒地双手叉腰,“真是岂有此理啊,明明你们这般敦厚老实,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那些个盗尸贼却坑害你们,逼得你们无计可施,铤而走险,还连累我们三个无辜的路人,该死!”
“说得对!盗尸贼就该遭天杀!”
一村民忍不住附和张月旬。
带头的人是二狗子,他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噤了声。
“你们说不是盗尸贼啊?那总得整个凭据噻!总不能空起嘴巴说,就跟喊饿了却拿不出碗吃饭样,别个咋信嘛?”
二狗子问张月旬。
自证,绝对是个陷阱。
张月旬不跳坑,而是把问题抛回去,“你们要我们如何证明?”
二狗子也被问住了。
村民面面相觑,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别讨论啦,”张月旬说,“我们要是盗尸贼,刚才有的是机会从你们眼皮底下溜走,让你们抓不着。”
“二狗子,她讲的还是有点道理嘛。”
“你这脑壳哟!”叫二狗子的人恨铁不成钢,“她咋说你就咋信,要是喊你吃屎,你去不去嘛?”
张月旬笑道:“那我可没有这种恶心人的癖好。”
村民:“……”
两方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越发尴尬。
李简放适时出声,问及盗尸的始末。
提起这事儿,村民是一肚子气,恰好李简放给他们开了一个闸口,让他们得以宣泄。
二狗子是带头的人,他来说:“这事儿讲起哟,是个看风水的先儿发现的。阿福屋头要迁老坟,请了个风水先生,挑了吉日、算准吉时,哪晓得棺材挖上来,里头啥子都没得!”
二狗说到这停了下来,给阿福使个眼色,让阿福自己来说。
阿福说:“空棺材哪儿止一个哦,是所有棺材都是空的,简直没道理!风水先生也觉得怪得很,跟隔壁坟的主人家打了招呼,拿根竹竿插进墓里头探了探,里头也空空荡荡的,这哈子就遭了!”
二狗子接着阿福的话说:“后头晓得了这事儿,其他人也让风水先生去自家老坟探了探,哪晓得全是空的,没一个不是空坟的!”
张月旬第一反应是这风水先生该不会为了敛财,故意诓骗他们吧?
岂料,她一提出这个想法,二狗子当即反驳:““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那么回事,哪晓得前天村里死了个老寡夫,他坟被人挖了,尸体找不着了,就留个棺材在那儿。打那以后,村里但凡死个人,才埋下去,结果都跟他一个样,尸体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