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被苏云溪拦住,脸色比刚才更沉闷了几分。
他挣了挣被拉住的胳膊,发现苏云溪的力气很大,他竟然挣脱不开。
他无奈道:“同志,部队的事情有保密规定,我真的不能告诉你,这是纪律。”
苏云溪的手却抓得更紧了,“我知道纪律重要,可他是陆砚之啊!他不会平白无故写这种信,一定是出了大事!求你,求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哪怕就一句,他到底怎么样了?”
小李被她拽得差点踉跄,脸上满是为难:“我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志,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是陆砚之的未婚妻,他曾说过要护我一生,我也答应过要陪他一辈子。现在他可能遇到了难处,却选择一个人扛着,连让我知道的勇气都没有,可你想想,要是换成你,你的亲人出事了,别人却瞒着你,你会甘心吗?他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可我作为他的未婚妻,守着他、陪着他,也是我的责任啊!就算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有权知道,有权去陪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着一封冰冷的信,在这里胡思乱想!”
他看着苏云溪通红的眼睛,再也绷不住了,眼圈瞬间红了,眼泪夺眶而出。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保密纪律,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处分,哽咽着说:“营长出事了。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炸弹袭击,他为了掩护战友,自己冲在了前面,伤到了肋骨,右腿也被炸弹碎片砸断了。部队医院尽力抢救,保住了他的腿,可医生说……说他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了……”苏云溪重复着这几个字,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原来他不是要丢下她,而是怕自己成了废人,怕拖累她。
那个一向骄傲、身姿挺拔的男人,怎么会甘心以这样的模样面对她?
所以他才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她,让她去寻找所谓的更好的人生。
小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擦了擦眼泪,低声说:“苏大夫,我……我只是执行营长的命令,他不让我告诉你真相,就是怕你难过。我该说的都说了,得走了。”
见他要走,苏云溪急忙拉住他询问了部队的地址。
小李犹豫半天后,还是告诉了她。
说完,他对着苏云溪敬了个礼,转身快步走出医馆,坐上吉普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医馆里只剩下苏云溪一个人,她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信纸。
慢慢挪着脚步回到隔壁的小屋,关上门,把所有的灯光都关掉,坐在黑暗里,久久无言。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天快亮的时候,苏云溪才慢慢站起身,打开灯。
她走到书桌前,开始收拾东西。
拿过床上的军绿色布包,那是之前陆砚之托江野送东西给她的那个包。
她打开包,胡乱往里塞东西,换洗的衣物、所有的现金、针灸用的银针、平时做的药,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慌乱间,东西撒了一地,她蹲下去捡,手指被玻璃药瓶划破,渗出鲜血,她也只是随便擦了擦,继续往包里塞。
最后她把陆砚之送她的手表戴在手腕上,又把那封绝情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收拾好行李,她背上包就往医馆跑。
李大夫正在给病人抓药,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吓了一跳:“云溪?你咋了?脸怎么这么白?”
“李大夫,我有很重要的事得离开一段时间。我二哥要是来找我,您跟他说一下,让他别担心。要是有人来找我,实在等不了的话可以去清水村找我二哥,或者等我回来。”
李大夫还没反应过来时,苏云溪已经跑走了。
她背着沉甸甸的包,一路跑到小镇车站。
去县城的大巴正要发车。
大巴开动,窗外的树木飞快后退。
啊砚,你一定要等我。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说。
怪不得那天晚上他那么反常,那么急切地吻她,那么认真地说不想掩饰自己,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次任务会有危险?
他是不是怕自己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她?
大巴到县城后,她背着包,一路小跑去火车站。
售票窗口前还排着队,她跑过去问售票员:“同志,还有去市里的火车吗?”
售票员翻了翻时刻表,抬头看她:“最后一班,还有十分钟发车,只剩一张站票了,要不要?”
“要!我要!”苏云溪想都没想就拿出钱买票。
拿到车票,她抓起包就往站台跑。
火车站里人挤人,她个子不高,被挤得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摔倒,她都紧紧护着怀里的包。
火车开动的瞬间,她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强忍着没有落泪。
想起他穿着军装站在自己眼前的模样,心脏又开始抽痛。
她知道,腿断了对一个军人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用生命守护的信仰,是他为之奋斗的一切。
可她不能让他就此放弃,只要他的腿还在,她就有把握治好他的腿,要让他重新站起来,要让他继续穿着军装,站在阳光下。
等我。
……
火车在铁轨上颠簸了两天两夜,苏云溪全程站在过道的角落,没合过眼。
下了火车后又换乘坐了一天的大巴,大巴车在崎岖的公路上行驶,一路颠簸,好几天没休息好,又没怎么吃东西,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只能强忍着不适。
大巴车终于停在了部队驻地附近的站点,苏云溪拎着包走下车,朝不远处那座挂着八一军徽的大门走去。
“同志,您好,请留步!”刚走到大门外,值班的军人就拦住了她,语气严肃,“请问您找谁”
苏云溪停下脚步,沙哑道:“同志,我找陆砚之。”
值班军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来找陆营长。
他试探性地追问:“请问您是陆营长的什么人?我们部队有规定,家属探视需要登记确认。”
家属两个字让苏云溪的脸颊微微发烫,可想到昏迷的陆砚之,她还是咬了咬牙,坚定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未、未婚妻?”值班军人彻底愣住了,手里的登记本差点掉在地上。
陆营长的未婚妻?
要知道陆营长在部队里可是出了名的狠人,冷面冰王,这漂亮的姑娘竟然是营长的未婚妻。
他不敢怠慢,毕竟是营长的家属,连忙收起惊讶,语气缓和了不少:“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汇报,你在这儿等会儿。”
苏云溪点点头,靠在大门外围的墙上站着。
刚一放松,双腿的酸痛和全身的疲惫一阵一阵涌来,她感觉自己眼皮重得快要抬不起来,身体晃了晃,连忙用手扶住墙壁,使劲撑着才没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