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这话本是气急之下的试探与迁怒,
不料,石蕴容竟也不否认,只是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太子爷说笑了,臣妾一切所为,皆是为了毓庆宫安稳,凌普是否投靠臣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刻留在那个位置上,对太子爷、对毓庆宫,利大于弊,”
“稳住他,既能彰显太子爷不忘旧情、宽厚待下,又能让内务府维持现状,不至动荡引人侧目,”
“至于他的疏漏,严加申饬,令其戴罪立功便是,一个战战兢兢、深知唯有依靠太子爷才能存活的凌普,岂不比一个不知根底的新总管,更让人‘放心’?”
她的话像一张绵密的网,将胤礽所有的理由和怒火都兜住了,
既点出了他真实的顾虑,又给出了看似更稳妥的解决方案,
最后还隐隐反将一军,暗示他若执意换人,反倒显得心虚或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胤礽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破绽,却只看到一片坦荡的……算计?
他发现自己竟再次被这个女人驳得无话可说,
她的思虑似乎总比他更深一层,更顾及“大局”,而这“大局”偏偏又能堵得他哑口无言,
一种强烈的憋屈感和失控感再度攫住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袖袍带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淋漓而下,
“好!好得很!太子妃果然……思虑周全!”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脸色铁青,
“既如此,便依你所言!但愿这老奴,真能如太子妃所愿,戴罪立功!”
说完,他再也无法忍受般,猛地转身拂袖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摇曳的烛火。
石蕴容看着他暴怒离去的背影,缓缓收起嘴角那丝微不可查的弧度,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深邃,
“瑞兰,”她忽然开口,吩咐道,
“传话给凌普,让他把近三个月各宫各处,尤其是太子爷身边人和后院那几位处的份例领用、额外开支,细细核一遍,列个单子给本宫。”
她要的不是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和掌控,
太子越是冷落她,她越是能避开他的视线,织就一张更密的网。
瑞兰精神一振,立刻领命:“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瑞兰退下的背影,李嬷嬷和福月对视一眼,心中的焦虑渐渐被一种新的、带着敬畏的踏实感所取代。
胤礽带着满腔被忤逆的怒火,大步流星地踏出正殿,
冰冷的夜风一吹,将他因愤怒而灼热的头脑稍稍冷却了几分,
方才在殿内,石蕴容那些“思虑周全”、“顾全大局”的言辞,
那些关于“猜忌”、“隐秘”的提醒,
此刻如同冰冷的针,反复刺戳着他的思绪,
不对……十分不对!
瓜尔佳氏为何对凌普之事如此上心?
甚至不惜屡次顶撞于他?
她那些看似站在毓庆宫立场、为他着想的话,细究起来,每一步都是在回护那个老奴才!
回想起他那句脱口而出的试探后,石蕴容避而不答的场景,
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凌普,他的奶父,毓庆宫在内务府经营多年的心腹,
莫非真的早已暗中倒戈,投靠了石蕴容?!
所以她才那么清楚内务府的“疏漏”?
所以她才那么急于保住凌普的位置?
所以她才能那般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胤礽猛地顿住,
身后何玉柱也紧急停下,刚想要询问却见胤礽脸色阴沉的厉害。
胤礽停在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上,一股比方才被顶撞更甚百倍的、被背叛的怒火“轰”地一下直冲头顶,烧得他眼前发黑,四肢冰凉,
他竟然被自己的太子妃和奶父联手耍了?
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最倚重的内务府势力,悄无声息地蚕食了过去,
而他,竟还像个傻子一样,被她用大道理堵得哑口无言!
“好、好一个瓜尔佳石蕴容!好一个凌普!”
他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嘶哑,蕴含着风暴般的怒意,
紧握成拳的手因极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几乎想立刻转身冲回正殿,撕开那个女人冷静伪善的面具,严惩那吃里扒外的老狗!
然而,作为储君的理智到底尚未完全被怒火吞噬,
他死死攥着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沉沉的宫墙,
直接发作吗?以何罪名?指责太子妃勾结内监?证据呢?
只会打草惊蛇,让那女人更有防备,甚至反咬一口,
此刻与她在毓庆宫内帷撕破脸大闹,传出去,他这太子的颜面何存?
皇阿玛若知晓,又会如何看他?
连自己的后院和奶父都掌控不住?
更何况……
不知为何,那股暴怒之下,竟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复杂情绪,
他想起了祭天那晚她砸落在自己脸上的泪水,
想起了二人半夜交手后她躺倒在地的神情,
想起了她劝阻自己时那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
对这个女人,他竟生出几分下意识的忌惮和……一丝不愿深究的、古怪的心软?
否则,以他的脾气,岂会只是气得跑出来?
胤礽猛地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将那股几乎要炸裂的怒火压回心底,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深邃,
他忽然想起日前户部呈上的关于直隶河工疏浚、预防春汛的条陈,
其中正提到了距离博格和屯不远处,诺海、河朔几处关键地段需要勘察定策。
胤礽霍然转身,对身后紧跟着的何玉柱厉声下令:
“传孤令,即刻召户部侍郎、工部郎中,并相关熟知河工之员,明日一早随孤出京,前往诺海、河朔地方,实地勘察水情,研讨疏浚防汛之策,不得延误!”
至于瓜尔佳氏和凌普……胤礽眼中寒光一闪,
且让他们暂时得意几日,
待他勘察河工,面见皇阿玛归来,再慢慢收拾这不忠不义的奴才,和这个越发无法无天的女人!
“备马!去户部衙门!”
吩咐完这一句,他不再停留,
带着一身未散的怒意和重新燃起的、要在政务上证明自己的决心,甩袖离去,
将这座令他憋闷的毓庆宫暂时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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